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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重生的身份（第1页）

越青瓷没有见到司拂澜，她最先看见的，是可怖的景象。那些将士们原本健壮的身躯如今变得骨瘦如柴，脸上毫无血色，双眼深陷，目光中满是绝望和恐惧。越青瓷脸上带着药水浸泡过的纱，眼睛透过纱看出去，自己的脸色想必也不好，有冷汗流下来。“离远点，”带路的人说，“看见他们的皮了吗？”越青瓷望过去。将士们的肌肤上布满了黑斑和红疹，已经腐烂，流出了脓液。高烧让他们不停地颤抖，却又无力起身。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有人在低低地叫着家人。越青瓷前世去战场，看见的都是死人，已经触目惊心。如今看见他们在死亡边缘徘徊，越青瓷咬紧牙关，身体忍不住颤抖。而老百姓们更是凄惨。如今将民都混在城里。孩子们无助地哭泣，妇女们面容憔悴，眼中失去了光芒。越青瓷看见不少人全家都病倒在路边，无人问津，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街头巷尾，堆积着无人收敛的尸体，苍蝇嗡嗡乱飞。乌鸦在天空中盘旋，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越青瓷想，仿佛在为这人间惨剧哀鸣。狂风呼啸而过，吹起地上的沙尘，更增添了几分悲凉。越青瓷的心高高悬起。她越往前走，脚步越是迟缓。司拂澜，如今也是这般光景吗？越青瓷甚至觉得难以想象，那样高高在上的九府总督大人，会和街头这些人一样，如此虚弱。而同一时刻，在皇宫的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谢致身着华丽的锦袍。他躺在奢华的椅子上，脸上的伪装彻底卸掉了，露出了本相。俊美，温和，强大。宫殿内烛光摇曳，凌娘缓缓地给他到了一杯清茶：“尝尝，陛下刚刚赏赐的。”谢致冷哼一声，脸上的温和被破坏了。他的脸上带着阴狠与急切，眼睛里满是贪婪，压低声音说道：“凌娘，如今时机已到，那老皇帝已被你迷得晕头转向，对我们的计划毫无察觉。我们必须加快动作，趁他还未醒悟，一举成事。”凌娘娇柔地笑了笑，眼中却闪烁着诡谲的光芒，轻声说道：“三殿下，你莫要心急。这老皇帝对我言听计从，如今只贪图我的美色和丹药带来的虚幻快乐。只要我再略施手段，便能让他更加沉迷，到时候我们行事就更加容易了。”“再说了，你不是还未说服内城守卫军吗？要不，把他做了？”如果要逼宫，这些人一定要处理掉。谢致有些不高兴：“不行，现在我太显眼了，不过，你确定老四和老二要死了？”凌娘笑道：“你不相信我？”凌娘如今在梁盛帝心中，和神仙没有区别。神仙说哪几个儿子祸乱大梁江山，他就会处理谁。就好像五皇子一样。凌娘已经为谢致拔掉了一个眼中钉。谢致皱了皱眉头，说道：“……凌娘，你可别掉以轻心。虽说现在老皇帝被你哄得团团转，但万一有个闪失，被他察觉了我们的意图，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凌娘轻轻拍了拍谢致的肩膀，安抚道：“放心吧，我的手段你还不清楚吗？每次我给他丹药，他都像个傻子一样欢喜。只要他离不开我的丹药，就离不开我，自然也不会对我们起疑。”谢致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好，接下来你要继续稳住老皇帝，其余人你不用担心，这回我势在必得。”用上凌娘，是一定的结果。就好像上辈子，他也是遇到了重伤的凌娘，以及他的妹妹婉娘。谢致很快就识别了这对姐妹花的小小动作，没有对凌娘的虚张声势感到任何畏惧。凌娘和婉娘以为谢致和那些好色的男人一样，加上她们姐妹俩重伤，这次在劫难逃。结果，谢致什么都没碰她们，反而好生照顾。女人，有时候心动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谢致这辈子，同样可以轻而易举地俘虏她们俩。本来想借着越家的手，把二女和自己的关系摘开，没想到越青瓷从中作梗，那就只能伪装成图南使者，进入皇宫。反正她们拿捏皇帝，也是手到擒来。比上辈子拿捏太子还简单。凌娘妩媚地一笑：“一切都听你的安排。不过，事成之后，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荣华富贵。”“我和妹妹，要做你的左右皇后，你可别忘了。”谢致冷笑一声：“哼，只要能登上皇位，我什么都能给你。”他直接将凌娘揉在了怀里。此时，老皇帝所在的寝宫一片奢华。梁盛帝半躺在龙床上，目光痴迷地看着婉娘娘，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婉娘娘巧笑嫣然，将一颗丹药递到梁盛帝嘴边，娇嗔地说道：“陛下，快服下这丹药，会让您更加神清气爽。”梁盛帝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说道：“爱妃真是朕的宝贝，有你在，朕什么烦恼都忘了。”“这丹药真是神奇，每次服下都让朕感到无比愉悦。”梁盛帝觉得神清气爽，但是自己不知道，在旁人的眼中，他的眼睛鼓起，四肢浮肿，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比先前看起来糟糕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梁盛帝却觉得自己龙精虎猛，并且，因为日日缠绵床榻，没有去早朝，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了。不过没关系，凌娘仙姑说了，他们大梁会一直昌盛下去。等过段日子，丹药服用多了，他返老还童，到时候再上朝也不迟。如今朝廷里的事情，他都下令交给老三处理，也无人可用，就等司拂澜回来吧。但要是司拂澜因为瘟疫回不来。梁盛帝的脑子里有些混乱的思绪一闪而过。婉娘娇声道：“陛下，只要您喜欢，臣妾会一直为您准备。”梁盛帝立刻忘记了自己方才在想的事情，握住婉娘的手，说道：“爱妃，朕一刻也离不开你。”婉娘心中暗自鄙夷，表面上却更加温柔地说道：“陛下，臣妾也愿永远陪伴在您身边。”越青瓷来到了营帐之前，只见大门紧闭，戒备森严。守门士兵远远望见她，便高声喊道：“姑娘，快快离开此地，军营中瘟疫横行，会传染的！不久可能就要封城了！”越青瓷站定脚步，目光坚定地说道：“我要见司大人，还望军爷通融。”士兵面露难色，劝说道：“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瘟疫无情，你进去怕是性命难保啊！”全是劝说。从进城开始，就没人希望越青瓷进去。“司大人如今重症，也没有时间理会你。”他说。越青瓷的身体摇晃了一下。陈浪道：“放我们进去。”陈浪的令牌自然让士兵让路。越青瓷低低地道：“就算有危险，我也要见到他。”穿过一块遮挡的屏风，越青瓷终于看见了司拂澜。他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和先前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越青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真的，竟然真的……这样一个男人，骨瘦如柴，仿佛下一步就要没了气息的男人，当真是司拂澜？越青瓷快步走到床边，自己都没意识到，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司拂澜的手，声音颤抖着说：“我来了，司拂澜，我来了。”司拂澜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越青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怒意填满：“越青瓷？谁允许你来这里的？快些走！”越青瓷笑了一下：“不走，我已经抓了你的手，应该是已经传染了。”司拂澜费力地喘气了一下，闭上眼睛：“你不该来的，这里太危险了。我何德何能，让你置身于如此险境。”“来看你的丑样子，我觉得蛮值的。”越青瓷道。司拂澜睁开眼睛，想笑，但笑容虚弱，只能道：“你看看你自己吧。”越青瓷泣不成声，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脸已经哭花了。而司拂澜很快就陷入了新一轮的黑暗。陈浪走了出去，越青瓷终于哭出了声音：“若不能见到你安好，我活着又有何意义？我的世界若没有了你，将会变得一片黑暗，了无生趣。”“司拂澜，你醒过来，我……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再次活过来，目的只有一个，复仇，但是，但是因为有你，我答应了母亲，离开仇恨。”“我想，我的人生，应该会更好的，是不是？”司拂澜动了动手指，再度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抬起手，想要为越青瓷拭去泪水，可他的手却颤抖得厉害：“是我不好，让你如此担心，如此痛苦。我本应护你周全，却让你为我担惊受怕。”越青瓷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司拂澜，我从未像此刻这般害怕失去你。”“好，那就，不走，我和你一起，而且，我也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认识你很早很早了，你在冷宫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越青瓷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