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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复开?”杜翀行到队列前,死死盯着打头的那个瘦削汉子,冷声道,“你想作甚?”
他二人同为王府管事,虽并无交情,却颇熟络,是以一眼便认出了他。
“夏牧炎已经伏法,你们束手就擒,端王殿下定会酌情处置,从轻发落。你我相识匪短,奉劝你放下挟人为质的心思。”杜翀正色谓他道,“眼下朝局动荡,端王殿下和我家世子定不会株连过甚,首恶已惩,你们这些人还能翻得起甚么风浪?多半不会再追究从事之人的,你可莫要铤而走险!”
杜翀所述倒并非诳言。
这一年多来,大华经历的祸事太多,国力已大为受损。此时边境尚有厥国、沙陀、冼马及雪国四个外敌,端王、夏承炫皆不想再增加内耗,有意从轻处置赟王府羽翼。
然,何复开可不是一般从事之人,他是夏牧炎的亲信,会不会赦免,能不能赦免,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决断。
“哼,杜翀,你太小看我了。”何复开冷笑回道,“赟王殿下对我恩同再造,何复开便是以死相报犹觉未尽。殿下虽不幸事败,我又怎会卖主求荣?”
他这话说得浩气凛然,倒有一股“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气概。
一群黑衣人中,两人执手护抵,轻声啜泣。夏承燧、夏承炀此时方知父王、母亲已身死,心伤之下,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可要想清楚!”杜翀努着眉,冷声谓他道,“我所料不错的话,赟王府的世子和公子应该也在此间罢?他们是皇室血脉,且并未涉事其间,端王和我家世子未必会追究他二人。倘使你一意孤行,挟持承漪郡主送你们出城关,他二人即是无罪也是死罪了!”
听了这话,何复开不由一怔,确有些迷惘意动了。
“何况,天下虽大,你当真觉得自己逃得了么?”杜翀又靠近些,继续道,“逃亡之路,绝非你想得那般容易。赟王好不容易留下了两条血脉,你若当真忠心,怎忍害了两位少主?”
“何管事,天涯虽路远,你我一心,大不了一死而已!”夏承燧从人群中驱马行至何复开身侧,扯下面罩,紧咬着牙看向杜翀,恨恨道,“皇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父王事败,我无话可说。但我夏承燧乃是赟王府世子,自与父王、母亲一体,绝不屈居于死敌檐下,乞怜摆尾苟且偷生!哼,此刻我们拿住了你们府上的郡主,少给我废话,赶紧开门送我们出城!夏承炫要追杀我们,放马过来便是,我还怕他不成!”
“不错!哥哥所言极是!”夏承炀也从人群中驱马出来,在兄长身旁驻定,一把扯掉了黑面罩,哭道,“你们害死了我父王、母亲,我二人只恨力小不能血刃仇人,想让我们仰仇人鼻息苟延残喘,我死也不答应!”
杜翀瞧他们兄弟一脸愤恨,却皆果敢勇毅,不愧是皇家子弟,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敬意。
何复开见两位少主不肯妥协,也就拿定了主意,冷声谓杜翀道:“赶紧打开城关,放我们出去!我们已是亡命之徒,早抱定死志,惹急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他话音刚落,便有数十人手执连环弩对准夏成漪所乘的辇车,摆着一副一言不合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华方、穷奇、饕餮三人虽近身守在辇厢旁,却无法面面俱到护得周全。
一旦开打,只怕辇厢内的夏承漪九死一生。
杜翀脸色煞白,急忙答道:“切莫冲动,我放你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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