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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欢站在忘川河边,曾经,他划着船接送迷失的死魂,日日往返于人间地府;在孽镜台上记录凶魂的罪恶,以供判官审判;在酆都城内与众鬼差喝酒闲聊,远远瞻仰阎罗的神相。
他的化神、合体两大道劫都是在地府度的,对地府中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因此突然看到熟悉的忘川河,心里不免有点感叹。
鬼车,又是鬼鸟,喜食子,啖魂,通阴冥。
不过,他现在应该不是真身到了地府,而是通过鬼车的某种鬼目神通窥见了地府之景。
“呜哇哇哇!”攀附在柳清欢身上的鬼物越来越多,它们一边凄厉地哭喊着,一边想将他拉入忘川河。
柳清欢感觉聒噪了,于是目光一凝,无数根神识凝结而成的竹枝在身边出现,啪啪啪一顿鞭打,直把众多鬼物都抽得魂飞魄散。
“不会就这点手段吧?”柳清欢暗忖,目光一转,就见如死水般的忘川河面上突然微漾,一对巨大的腥红眸子隔着一层水,渐渐浮现而出。
他神色一凛,只觉周身气机尽被对方锁住,粘腻的恶意从四面八方侵蚀而来!
“……是你吗?”这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穿透阴晦迷雾,突然传了过来。
柳清欢一怔,转头看去,就叫一个老婆婆站在奈何桥上,佝偻着身子朝这边张望。
“那边是柳小子吗?”老婆婆又喊了一句,已然浑浊的眼四处寻找,却仿佛看不到柳清欢一般,目光一直没有着落。
寻在桥头的鬼差看她也不端汤了,便扬声催促道:“婆婆,今日的死魂比昨天还多,您老做什么停下来?”
因为人间界的劫期,凡人也受到波及,以至重归轮回的新魂也一日日剧增,这些日子整个地府都变得忙碌不堪。
老婆婆这一顿,那些等着喝汤的死魂就也停了下来,木呆呆地站在原地。
“咦,刚刚老身明明感觉到柳小子的气息,怎么找不着了?”老婆婆一边把汤碗塞进身前那只等着的死魂手里,一边纳罕道。
“谁?柳……啊!你说的是柳书令?”鬼差一脸惊喜地叫道:“柳书令回来了?我怎么没看见,在哪儿呢?”
当年在地府时,鬼差们经常要押大恶之魂上孽镜台,因此跟柳清欢也混得极熟。
“就那边!”老婆婆指了指,得意地道:“虽然看不见人,老婆子我鼻子可灵得很,老远就闻到了柳小子身上那股木头药草混在一起的味儿。咱地府啊,也就只有他身上有那种味儿。”
没等她念叨完,鬼差已经朝她指的方向寻去:“我找他去,柳书令不厚道啊,走了那么久也不回来看看咱们……”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河中那对马上就要浮上水面的腥红眸子愣了愣,潜伏着不动了。
柳清欢也大为意外,没想到时隔多年,地府诸人竟然还记得他。
眼见那位鬼差提着驱鬼棒朝这边寻来,柳清欢发现身周那仿佛无孔不入的恶意突然散开了些。
他目光一闪,指间瞬间凝聚出几枚锋利的竹刺,朝河面激射而出!
只听嗖嗖几声破空之音,河水猛地出现两个深深的漩涡,那两只血目迅速沉入河底。
下一刻,柳清欢脚下的河面突然分开,露出一张苍白无比的大脸,突出如鸟喙的嘴往中间撅起,一股恐怖的吸力顿时传来!
柳清欢立时身形不稳,他现在大约只能算作某种特殊的魂体,整个人轻飘飘的感觉不到重量,被那股吸力一带,便朝对方的嘴部飞去。
不行,挣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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