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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东海糜（第1页）

吴县城东水道细密，利于灌溉，因此沃土养人，不过自雪糖问世，植蔗榨糖风靡江东三郡之地，又不分良田差田，所以城东之田价高人却不爱，未涨几分，豫章方定，此间一主人欲往南多购中田种粮植蔗，谋以糖利，报备了郡府，过了不久，来了两儒生，持金求购，主人心中也愿，讨价还价之后，两人购了五十亩田产，于此地种瓜植蔗住下。

孙策兴学建院，江东大儒于城中讲经设筵，儒生闻风而去，两人心中慕学景仰，多去听讲，天晚方归。不觉半月有余，听经人多，因此二人每日一早便出向城中赶去。

“子山（步骘），元叹先生所讲，细致奥妙，受用无尽，今日务必早到，不可太远”，其中一名青年说道。

“子旗（卫旌）所言是也”，另一名青年眉头思索，随意回道。

“子山在思索何事？”，卫旌见他思索，开口问道。

“子旗，你说明年田中种些何物？”，步骘回问道。

“依我看，你我既已知糖机其中奥妙，不如多制糖机以售，如此你我可在这吴县城盘下一处院所，日日游学，也省的每日早起入城”，卫旌低身说道。

“嘘，此事关系重大，黄泥水小事尔，不过前人未曾发觉，你以为南徙之家未曾发觉？”，步骘低声回道，

“恐怕早已制成糖机，暗中使用。然则行有行规，糖机只可为诸郡县府衙所售。你我不曾涉及其中，若为人所举，郡吏虽然不敢害你我，大家亦嫌，游学难矣”。

“多谢子山之言”，卫旌低身答道，回头一想，不觉后备发凉。

“那你我家中制几具如何，五十亩田尽植蔗制糖，民不举，官不究，此小事量也无人计较”，卫旌又下勇气出口问道。

“恩，也好，且再种些瓜，访客带些”，步骘应道。

“快走，又迟矣”，卫旌恍然催促道。

待两人跑到馆舍时，大儒已开讲，两人只好歉然于远处落座，不久之后又来一青年，青年落座后欲向二人交谈，但见两人听得痴迷，不好打断，整衣而坐听大儒讲授。先生传授细致，博征引例，众人心中皆有所感。

时过午后，大儒授毕今日之业，起身辞道，不过半月将是新年，讲经年后方开，城东新立崇文馆，藏书集多，可去借阅。

众儒生行礼拜谢，步骘方开口对青年问道：“听经痴醉，怠慢兄台了，不知有何事相询？”

“在下东海糜芳，新到吴县，只见繁华，诸事不通，还望指引”，糜芳拱手道。

“好说，此间事我已熟悉，不如寻一酒肆我细细道来”，步骘，卫旌二人笑道。

“有劳二位兄台”，糜芳请道。

吴县城中繁华，酒肆客舍林立，糜芳出来后，唤过随从，几人人寻了间酒肆而入，要了些酒食，糜芳不由开口叹道：“徐州如今荒乱方定，粮少而令以禁酿，不想江东粮足而可造酒若此之多”。

卫旌笑道：“糜兄请饮”，糜芳饮了一盏，感觉味与寻常所饮之酒不同，不由惊奇问道：“此酒用何物酿造？”

卫旌笑道：“乃是以蜜糖蔗渣所酿，乱世粮米尤贵，若费而酿酒又太过奢，自雪糖兴起，会稽虞家有人用粗糖掺以蔗渣竟酿出酒液，因此蔗酒方兴，不过味总不如粮米所酿”。

糜芳眉色一动，他自回东海后，陈宫有邀，献计可从东海率船沿岸而行，贩江东之粮归而售与吕布，可得吕布之情又获商利。如今周游一见，似乎粮米未必最佳，哪个将军不好酒，吕布帐下将校甚多，前番他回东海以百余坛好酒相增，吕布与众将眉目笑转，再不言刘备。

三人推杯换盏，聊得热情，有相交之意，糜芳不由开口道，

“实不相瞒，在下糜子芳，来江东欲行殖货之事，贩回徐州以卖，见二位兄台心中倾慕，还望不吝赐教？”

“贫贱未必是高士，富贵亦足以自豪，子芳诚心相交，我当言无不尽，徐州四通之地，北通青冀，西连兖豫，南接淮扬，四方之物往来其中，贩粮米则可济一方，售器货则可富一城”，步骘笑道。

步骘之言说得糜芳不由心怀激动，此事若成，东海糜虽去一半又何弱于中山甄，恭敬行礼问道：

“还望子山，子旗详细教我，大恩不敢称谢，有求必应”

“子芳莫要言重，天色已晚，不如寻一旅栈，你我三人共商其中计然之道”，步骘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