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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淡然笑道:“三天后就是礼部的省试了。我看贺公子暂时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到弊府上暂住,好好养伤以应试。”
贺纾窘迫,微红了脸,道:“不敢烦扰阁下,晚生自有去处。”
赵羽没想到会遭到拒绝,平素多少学子争破头要巴结他都没有机会,心下懊恼,脱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贺纾心下茫然,听赵羽的口气,定身份不凡,可惜自己实在孤陋寡闻,只好实话实说:“晚生初到贵境,不识尊驾,实在失敬,还请恕罪。”
回答他的是鼻腔里发出的一声“嗯——”
然后,他看到赵羽低垂眼帘,闭目养神去了。
贺纾异常尴尬,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论他身形多么纤瘦,无论他拼命朝一角缩去,总是无法拉开跟这人的亲密距离。此刻留也不是,走又不敢开口,急得脸上发烫。
赵羽近在咫尺,贺纾低头就看到他那一双清贵的手,几个指上都带着自己叫不出名字的珍贵宝石指环,手指修长圆润,玉白光洁,一看就知道是锦衣玉食之人,哪像自己的手,粗糙龟裂。
不好意思再盯着人家的手看,贺纾只好微微抬起眸子,没想到赵羽一张封神俊朗的脸满满映入自己的眼睛,英气逼人的五官透着与生俱来的风雅雍容。贺纾怔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脸颊烫得更厉害了。
贺纾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自在,恨不得马上裂开一条缝,让自己钻出车外。
赵羽透过微闭的眼睑,把贺纾的窘态全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发笑,这人还不是一般的单纯。尤其看到那张精致瓷白的脸上漫起红晕,就像淡色蔷薇的花瓣,粉嫩可人,不由得心中一动。
贺繁衣,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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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的主意向来是不容置疑的,贺纾就这样被留在宁王府上。不要紧,贺纾安慰自己,反正后天就考试了。
但心中还是责怪自己,向来高傲的人,怎么突然变得向女人一样柔顺没有主见?无可否认,赵羽是现今为止自己见过的最为强势之人,根本无力与之对抗。
这两天,赵羽破天荒地没有离开王府。就呆在书房里,把尘封已久的经史子集浏览一遍,又细细阅读开科试制的卷宗。在看书的间隙里,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的贺繁衣身上。那目光有多种意味,或审视,或探究,或戏虐,或欣赏,又或……
反正,不是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正常的目光。
天真如贺纾,自然还不懂得把这些目光的意思往深处想,只是不胜其烦,因为这些侵扰的目光,自己的书实在是无法看下去了。
“贺公子,自太祖以来,这些年的开科取试,都存在一大弊端,不知公子看出来了没有?”
贺纾闻言忙抬起眸子,宁王的眼睛里暧昧的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明凌厉的光芒。
贺纾不慌不忙答道:“晚生认为本朝基本上沿袭唐制,进士科考帖经、墨义和诗赋,弊病很大。进士以声韵为务,多昧古今;明经只强记博诵,而其义理,学而无用。如此,又怎能选出真正精于政务之才?”
宁王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异的欣赏之色,又问道:“那依公子所言,摒除旧弊,又该如何革新?”
贺纾秋水明眸此刻光芒闪动,清朗的声音侃侃而谈,“我认为,考试内容应当体现通经致用。应废除诗赋、帖经、墨义,专以经义、论、策取士。建议把《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定为应考士子的必读书。而取士之试可考四场:一考大经,二考兼经,三场考论,最后一场考策……”
贺纾一番高谈阔论下来,发现宁王的目光幽深,从未有过的专注看着自己,不由得赫颜,困窘地低言道:“晚生随口胡扯,不知所言,烦扰王爷清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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