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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米尔说再行两个时辰便可到达普那,小冉,我们现在是歇一歇,还是继续赶路?”山野一郎说着,将手里的水袋递给秦冉。
秦冉看看山野一郎,见他脸颊两侧微红,额头布着细密的汗珠。
“累吗?”
“若换到两年前,我早迈不动道,经过你的一系列训练,我已非曾经那个弱不禁风的山野一郎。秦国的冬日,倒比长安好过得多,更不用说乌兰西里,羊奶在帐篷外多放会儿,都能冻起一层冰渣。小冉,你说咱们在乌兰西里的时候没觉得它哪儿好,离开后,为何会时不时怀念……”
一边说着乌兰西里的事,山野一郎一边拿回水袋,同秦冉接着爬山。
山野一郎跟着秦冉西出蓉城乘船去往秦国,到一个叫各笪的地方下船,那里早有二十来人侯着接两人。领头的中年男子阿米尔是普那本地人,他告诉秦冉、山野一郎,他们原本可以接着乘船前往普那,但因秦国乱得厉害,曼娜河近日被封,禁止任何船只出行,他们只能走山路到达普那。
自从大前年,秦国王子扎吉克多尔图代表国王前往长安为其国主李易贺寿,发生被冤谋害蒙国王子忽必汗一事后,秦国大王子扎吉克纳古趁机搅乱整个局势,煽策国王下令出兵,与蒙国左右夹攻唐国。
多尔图安然无恙回国后,纳古对他多次狠下杀手,两人明争暗斗已久,进入白热化阶段,却是今年五月份的事。
五月末,秦国的老国王突然离世,离世前未说传位于哪位王子或者他的哪位王弟,老国王是前任国王长子,其下尚有几个四旬的弟弟,老国王一死,边界的战事便陆陆续续停了,王位有力竞争者纷纷回了普那。
天黑之前,秦冉、山野一郎、阿米尔等人到达秦国都城普那城外。
普那这个地方,不像长安。
长安分外城、内城、皇宫,整个长安由高高的城墙与护城河守护着,它是一个整体,反观普那,它像是由三个板块拼凑起来的城市,既零碎,又统一。
三个板块,即为北城、南城和东边的神庙。
三者地界分明,尤其是北城和南城,南城的贫民不会去北城,北城的贵族从不踏入南城的贱地。
南北城唯一的交集在神庙,一座由白玉修砌的上升式台阶底座,高挑的九层高庙宇全身镀金!它的顶部,甚至镶嵌得有一颗头颅大小的红色宝石!每当太阳升起,神庙犹如一支金色权杖!
秦国宣扬严格遵守等级制度,北城基本集中了普那城一半的财富,另一半在神庙,而南城之贫困,可以说穷得只剩下人,纵然兜里有多余的钱财,他们会选择供奉给神庙。秦国人信奉当地教派,无论贫穷富裕,都非常尊重神庙的僧侣。
神庙,圣洁且奢靡。
由于普那城外侧没有城墙,秦冉一行人翻过山岭终到普那,他们径直去了南城贫民窟。
天黑之前,一行人来到一处河边的棚屋,因条件有限,阿米尔给秦冉、山野一郎安排在了一个屋子,其他十几人挤在一个屋子,剩下的几人在附近轮岗。
别看普那南城都是穷人,穷人里也有人精,万事得多个心眼。
“吃了就歇下吧。”阿米尔交给山野一郎一袋子肉干和干饼,于普那,这已算相当丰盛的口粮。
山野一郎看了袋子,暗自咽下一口唾沫,这些东西都吃好几日了。
其实,山野一郎也晓得他们赶了这些日子的路,身上已没多的吃食,要换个口味怎么也得等到明日离开南城贫民区。棚屋里特别潮湿,有些闷,山野一郎便拉了秦冉到棚屋背侧临近河岸的地方。
河边的环境不比棚屋内好,说是河,更像一条乌漆嘛黑的水沟,河面宽三米多,深约至成年人大腿的位置,河水呈浅褐色,上面飘浮一些生活垃圾,好在已在冬日,水沟里的气温没那么重。
“肉干和粗粮大饼。”打开小袋,山野一郎把吃食在膝盖上摊开。“小冉,先吃些水,这里的水不太干净,你用我的。”
秦冉望一眼那小河,说道。“明日就能入北城了,坚持。”
“你能坚持,我就能——”
话间,一股酸腐恶臭扑面而来,山野一郎险些给臭晕,说这话真不夸张。
山野一郎原本正同秦冉说着,水里突然冒出个满身挂泥的人,那大汉冲向山野一郎一把抢走他手里刚举起来的饼子,接着跑向小河另一面。
那人冒出头时,秦冉拉了山野一郎肩头的衣裳,两人退到棚屋旁。
闻声,附近看守的人围了过去。
阿米尔望向秦冉,低声询问她的意思。“姑娘?”
“给他吧。”摇头后,秦冉转身往回走。
秦冉先走一步,山野一郎仍捂住口鼻站着没动,因为他见着那黑乎乎的大汉居然又折了回来,看样子,是盯上了他落在岸边的肉干。
“这人也太贪心了点,有了饼子还想着肉干……”山野一郎嘀咕一句,这时乌云一散月正亮,山野一郎眼尖看见大汉身侧的腐烂的伤口。“你受伤了?你过来,我替你看看。”
所谓医者仁心,山野一郎见他受伤也没再嫌他一身恶臭了。
大汉走了过去,却不靠近山野一郎,他指了指地上的肉干,满脸戒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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