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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轻扫,翊坤宫中的一切喜庆布置,对如懿而言都是那样熟悉。
六肃三跪三拜礼成,赞引女官引着如懿步向宫门。
午门钟鼓鸣响,回声威严而震耳。清脆有力的鞭声落在了汉白玉石台之上,混着庆平之章的乐声,肃穆而端严。
如懿步上高台,看着皇上温柔的朝自己笑着,伸出了手。
皇上的手心有些黏黏的,还似青涩少年郎般带着羞意和调皮的在她掌心挠了挠。
如懿报以浅笑,心情依旧沉静如冰。
这一刻,也许皇上对自己有情。下一刻,可就不一定了。
情爱,本就是最不可捉摸,最不能把握的东西。
底下的臣子嫔妃们,神情各异。
有敬服尊崇的,有感动落泪的,有欣喜盈眶的,亦有愤懑不平的。
因着巴勒珠尔的要求,皇上下旨让秦桑做了璟瑟的陪嫁。
诚贵人罕见的靠着主凭仆贵,稍稍沾了光,解了禁足。
又因着富察傅恒建功之绩,同为富察氏的诚贵人被皇上又复了嫔位。
夏日本就闷热,封后大典上更是一丝荫凉也无。诚嫔缩在繁重的朝服里,身上汗津津,心中亦是燥热难安。
相比之下,前头的璟瑟公主显得沉静了不少。
众人的喧闹欢喜里,唯有璟瑟仍念着富察琅嬅,心底冷寂难平。
知道如懿继任皇后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她与皇上并肩而立又是另一回事。
热闹散尽良久,富察傅恒走近,疼惜的轻唤了她一声。
璟瑟满腔的怨恨似乎都有了发泄口一般,脱口而出,“舅舅,你是皇额娘的亲弟弟,怎可做继后的册封使?”
富察傅恒是前朝的臣子,格局与璟瑟这般只会吃醋争宠的小女儿大相径庭。
他平静无波的淡淡笑着,“公主此言差矣,册封使是皇上钦定,我身为臣子,如何能违抗?”
璟瑟自知无理,可还是不甘的要搅上三分,“皇阿玛敬重皇额娘,又看重舅舅的才能。
舅舅倘若誓死不从,皇阿玛还能固执的违拗舅舅的心意吗?
我看,不过是人走茶凉罢了。皇额娘没了,连舅舅都开始巴结起继后了。”
在富察傅恒的印象之中,富察琅嬅向来是端庄知礼,温柔亲和的。可膝下唯一存活的子嗣璟瑟,却被养的这般刁蛮无知。
收起了心底的怜惜,富察傅恒冷着心肠,抱拳行礼,“公主即将远嫁蒙古,多说无益,便愿公主一路顺遂吧。”
待富察傅恒身影渐远,璟瑟才恍然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依靠,亲手被她自己给推远了。
养心殿,一如既往的恢宏繁盛,灿金色的灯光顺着琉璃碧瓦纷洒坠落,熠熠生辉,惹得人移不开眼。
如懿已经褪去了繁复的皇后冠服,改着八团龙凤双喜的正红色锦绣长袍,端丽的坐在了红烛喜帐之间。
这是皇上亲命内务府裁制的衣饰,仅供今夜穿着。
杏红色苏织云锦平整的铺在描金宽榻上,一席柔软的并蒂莲花纹饰宽被中央,压着一把纯金透玉镶宝石的如意,和一个通红圆润,饱满无缺的苹果。
如懿淡然的瞥了一眼,心中知晓这是皇上仿着民间嫁娶婚俗,特意为她定制的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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