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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北那晚回到家,做了一整宿的噩梦。
她梦到白舒被绑住手脚,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然后一把锋利而又短小的手术刀,就那么硬生生划开了她的身体,血流得到处都是,衣服、床单、地板……越来越多,越扩越大。
最后,把自己的眼睛也染红了。
她轻眨一下眼眸,滚落了两滴殷红的泪水。
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血?
自己又怎么可能流出红色的眼泪?又不是妆花了。
假的呢,都是虚妄,是幻象,但潜意识里的那股真切感,却如同薄刃一般,一片一片地,往她身体里嵌。
疼啊,要命地疼,到最后,程北已经分不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的人的确安然无恙,但是心,却大病了一场。
吃药是不会好的,也没有合适的医生来医。
只能靠自愈,靠遥遥无期的自我消化。
没有人可以告诉,早上母亲问她为什么精神不好,程北也只是信口说了最近压力比较大,就搪塞了过去。
她连描述都不敢描述的事,而他竟然能够下得去手,自己或许是爱上了一个魔鬼。
程北咀嚼完口中的食物,放下筷子,“妈,我吃饱了。”
“再喝杯牛奶吧。”
程妈妈起身,给她热牛奶。
程北是跟妈妈姓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姓什么。
也不是不知道,是年岁太久,她模糊了,记不大清,到后来,索性就直接遗忘。
因为在程北心里,那个抛弃妻女的渣爹早已经入了土。
对一个死人,忘记就是最好的报复。
程北暗忖着自己的行事作风,好像一直都挺利索的,该狠的时候可以很狠,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萧谨南这个问题上,拖泥带水到不像话。
程北抵住额头,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程妈妈将牛奶放到她面前,问道,“干嘛叹气啊?胖了?”
“没有啦。”
程北一时失笑,在母亲眼里,自己大概是从来不会被感情所困扰的。
——她忽然无比怀念,从前那个只醉心跳舞的自己。
“哦对了,小北,如果你今天还要炖鸡汤的话,妈出去给你买一只回来。”
程北愣了会神,然后坚定地摇头,“不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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