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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报本王?”夜天湛此时才看了他一眼。
“当时……收到军报……已……已报入中军帅营。”
“报知何人?”
“报知……报知……”王章此时不知是因紧张惊骇,还是不欲直言,竟结结巴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报知何人?”夜天湛再问了一遍,他身后的吴召和另一位副统领上前一步,抚剑跪倒,“回殿下,当时是我二人当值。”
夜天湛目光一动,移至吴召身上。王章只觉得浑身那种压迫感一松,几乎就要瘫软在地上。
夜天湛见吴召如此回话,淡笑着点了点头:“你们报知本王了吗?”
吴召叩了个头,道:“末将一时疏忽,请殿下责罚。”
夜天湛缓声道:“你们跟随我多年,该清楚规矩。”
四周侍卫及诸将心底皆是一惊,立刻跪了一地,却无人敢开口求情,唯有巩思呈硬着头皮道:“殿下……”
“嗯?”夜天湛清淡的一声,巩思呈到了嘴边的话再说不出来。
“军法处置。”夜天湛淡淡说了句,立刻有执行官上前,将吴召两人押至空地,手起刀落,不过半息工夫,提了两颗人头回身复命。
王章则被拖下去,将嘴一封,施以杖责,八十军棍打完,怕也是性命难保。
四周将士一片死寂。铁血军营,不是没见过斩首杖责,但见湛王淡噙微笑,温雅如月,举手间便处斩了两名随身多年的侍卫统领,只比雷霆震怒更叫人心悸。
千万人的目光中,夜天湛看了一眼呈至身前的人头:“厚待家人。”说罢望向卿尘:“你这是干什么?”
卿尘虽见夜天湛一连处置了数人,但仍不敢确定他是否会即刻发兵救援,毕竟他要拖延调军简直易如反掌。方才一番手段,也没有人敢再怀疑他会从中作梗,一切将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一息息时间过去,就像是把她的生命丝丝在抽空,卿尘道:“急报已过了半夜,不能再耽搁,让我们先行增援。”
夜天湛神情淡然:“就这么点兵力去对抗突厥三十万大军,岂不是胡闹?先回营帐去,我自有安排。”
卿尘听不出他的心意,换作任何事,她都有放手一试的胆量,但此时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拿夜天凌和十一的性命做赌注,她在夜天湛的注视下坚持道:“我要先行增援!”
夜天湛眸底漾出深暗的复杂,卿尘话中的不信任他如何感觉不到?他缓缓问道:“若我绝不准你去呢?”
这一句话,可以翻云成雨,换日为月。
卿尘默默地看了他片刻,忽然抬手抽出马上一柄短剑,剑光一闪,对准自己心口,夜天湛骇然惊喝:“卿尘!”
卫长征、南宫竞等亦大惊失色:“王妃不可!”
卿尘平静地看着夜天湛,一字一句道:“去与不去,我生死随他。”
那一柄利剑握在卿尘苍白的指间对准着她的心窝,却恰如悬在夜天湛心头。寒气沿着剑尖寸寸浸入,使他整颗心脏逐渐变得坚硬而冰冷,在随后那短短数字的碰撞之下骤然碎成粉末,每一颗粉末都如尖锐的冰凌毫不留情地散入血液,竟带来锥心刺骨的痛感。
夜天湛站在原地看着卿尘眼中的决绝,脸色一分分变得铁青,终于自齿间掷出数字:“让他们走!”
卿尘闻言浑身一松,她赌赢了!然而心中没有丝毫的高兴,她用以一搏的所有筹码都是夜天湛给的,她赌上了他对她的所有,也用自己的全胜赢了他的所有。
“殿下!”巩思呈等尚欲挽回局面,各自想说的话却都被夜天湛一声“放行”压了回去。
南宫竞等人立刻率军驰出辕门,尘雪滚滚的夜色下卿尘手中剑刃的冷光轻微闪动,她怔怔地看着夜天湛,夜天湛亦立在不远处,幽深的眼底全是她握剑在前的影子。
三万兵马渐要没入远处深夜,卿尘颤声对夜天湛道:“……多谢。”言罢反手一鞭,云骋快如轻光,向援军方向疾驰追去,遗下身后黑夜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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