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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京里的人都知道,苏家二少爷十六岁的时候得了护国寺主持方丈清远和尚的签文。≥只说此身可丈量天下。
上至七十老者,下至三岁孩童,都知这清远师傅卦文批的极准,一夜之间,苏家这个半路认祖归宗,还有着不世出美貌的二少爷,成了楚国门阀最想嫁女儿的人物。大抵是人人都忘了那批文还有后两句,说的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一袭黑衣的男子皱着眉头踏进了这楚京小巷里的深宅大院,朱红大门微开,里面隐约可见精致的小楼错落有致,那人轻车熟路地穿过梅林,踏入了深处的一座绣楼。那小楼极精致,雕梁画栋,就是世家小姐的绣楼也难比得上。空气中浮着名贵脂粉的香气,隐隐闻得几声梅花三弄的泛音幽幽。
“公子,府上派了马车来,已在这候着了。”那人上了二楼,却是在楼梯口便止住了脚,微微弓腰,向着那金丝帐中隐隐约约的身影道。
“爷爷派人来请我?”那里面传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颇是清脆,彷如泉水凛冽,语调中夹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那我,便是耽搁不得了。”
“妾身送公子出去吧。”帐子里又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婉转如莺啼,闻声便叫人不由自主地描摹她的模样,该是何等的绝色佳人。
“不必了,这外面下着雪,冷得很,你身子不好,冻着了,爷心疼。”先前那年轻男子笑出声来,又闻得一声清脆,似是收扇子的声音,便见那层层金丝帐被一柄白玉扇挑开,而握着扇子的那只手,竟像是和扇子混在一起,十指纤长,白皙如玉。可待那手微微动作,便见那手背上一条寸长伤疤,横贯了掌面,与那白玉手指一衬,越的骇人。
“主子。”黑衣男子见他出来,又是行了一礼。
“阿远,不见见她?”那年轻公子微微一笑,见自己的贴身护卫摇头,便也没说什么。只接过一旁侍女递过来的大氅,缓缓走下楼去。他身上那件紫貂皮的大氅,在昏暗的小楼里还隐隐泛着光亮,长的拖地,却显得这人身量纤长,华贵非常。随着走动,大氅边里隐约可见红色的衣角,足下一双官靴也露了出来。
那人一路行着,从梅林里缓缓走过,身后跟着的是那黑衣侍卫。梅林里洒扫的丫鬟小厮,见他过来皆是连忙行礼,低着头却仍是拿眼睛不住地瞧他,便是一眼都错不开。
那人见着这情景,只呵呵一笑,一双凤眸里眼波潋滟如春水,轻轻划过人身上,竟似四月花开般的绝艳。直到那人出了门,这院子里的人才醒过神来,几个小厮聚在一处,皆是啧啧道:“这位爷那张脸,真是天下地下头一份,便是咱们这眉意姑娘,也是远远不及的。”
“这位啊,要是生成个姑娘,就当真是那倾国倾城的红颜绝世了,不知要迷醉天下多少男儿。”
“这位爷不是有个嫡亲的妹子吗,当年可是名噪一时的美人。”
“呸呸,快住嘴,他那妹子三年前就死了。你要是跟这位爷面前提,你这命啊,都保不住。”
“哎呦,你瞧我,竟忘了这位爷的身世……。”
马车里点着炭火,宽敞的车厢里淡淡檀香弥漫,刚才那笑着的绝色公子,此刻面上一片的寒霜,如春水潋滟的眼眸里,是一片的寒意。他倚靠着身后的软垫,半晌才长叹一声,又问那马车边上骑马的人道:“可都布置好了?”
“早先几边就都传了消息,皆都准备好了。”
“正月十五啊,于我可不是什么吉利日子,希望,从今年起,能转转运吧。”那马车里的人自嘲一笑,“可是运这东西,和命似的,都不值得信,也不需要信。”
他说完这话,便又靠了回去,只闭目养神,两手交叠膝上,细细地摩挲着自个儿手上的伤疤。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声音:“来者何人?”
“冠军侯苏岚。”
“苏将军好。”话音刚落,马车帘子便被挑开,里面的人利落地下了马车,动作极快,叫人都看不清楚。那问话的人见他出现,连忙向他行了个军礼,他只摆摆手道:“今夜可要辛苦,省着这力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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