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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发配去分类档案的第一天下午,李云道就去后勤处领了清洁器材,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打扫卫生。没舍得把穿新发的jg服当围裙,但就算是换上了那身廉价地摊货,某人依旧心疼不己,等那张灰头土脸的面孔再次出现在备用会议室的时候,原先仿佛几十年无人问津的地方一下子敞亮起来。李云道也不着急,换下已经脏得像工地工作服一般的布衣布裤,重新换上jg服,掸了撞不留神才落在肩膀上的些许灰尘,从户政处弄来几个纸杯,又从刘晓明那儿顺了些今年新出的洞庭碧螺chun,泡了杯茶放在手边,才拿起一份档案认真了起来。
读书,这应该是李云道为数不多的特长之一。将书换成了档案,李大刁民照样自得其乐。当然,不管是读书还是读档案,李云道手里都不忘纸笔,二十几年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留在这间办公室里的,基本都是悬案,涉及到了刑jg,自然不会是夫妻≈{}拌嘴那点儿小事。第一份档案就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凶杀案,得李云道目瞪口呆。临了还是用便签写了些什么,夹在档案册里,然后将档案放到一侧空着的椅子上。也不是知道是不是凶案现场的照片上去过于刺激神经,饶是李大刁民完后也不禁有些口渴,拿起手边的茶水咕咙咕咙喝了jg光。起身去隔壁饮水机里加满水,毫不迟疑地开始第二份档案。随机拿起的第二份是抢劫案,事主腹部被捅三刀,罪犯至今仍未锁定。完同样一张便签纸夹入其中,放到第二张空的椅子上。第三份是jiān杀案,指纹分析将矛头指向一个十年前已被击毙的跨省大枭,死人去哪儿抓?自然也成了悬案。李大刁民完后便沙沙在便签纸上写了些什么,夹入册内,同样搁在第一张椅子上。
每一册档案便如同一本悬疑侦探小说,案发现场照片,目击证人证词,办案人员的推理论证都在其中,唯一缺少的便是疑犯供词,就算有小部分有嫌疑人供词,但其不在场证据马上就推翻之前的有罪论断。李云道平时的阅读速度本就不慢,这些即成事实的档案读起来丝毫不费力,尽管李云道沿袭了读书时边读边记的优良传统,但将桌上的档案进行分类也没有花太多时间。
第三天下午,李云道终于桌上所有的档案册都进行了分类,按凶杀、抢劫、强jiān等名目进行了详细分类,每一类中按时间顺序编排。备用会议室里的旧椅子被他废物利用,每张椅背上都贴上了分类标签。
对着已经与三天前截然不同的会议室,李云道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活儿可比山上采玉累多了,采玉劳力,这活儿不但劳力而且还尤其废脑子。不过随后李云道的目光却转向桌上三份没有归类的文件,眉头微皱。随后依次将三份文件打开,一字排开在会议桌上。
第一份档案是关于一场车祸,死者叫郑冬,42岁,市财政局预算处处长。初步认定是酒后驾车,但验尸报告显示死者体内酒jg含量几乎为零,肇事司机事后逃逸,从现场的证据来,应该是一辆土方车。现在市内所有土方车都被强制要求安装了gps定位装置,可从系统数据,事发当晚没有一辆土方车经过肇事地点。
第二份档案是意外失足坠楼,死者是女xg,谢阿菊,岁,本市人,是市财政局从劳务公司招来打扫卫生的阿姨。三个月前从财政局八楼意外坠楼身亡,财政局方面表示当天全局上下都在进行大扫除,谢阿菊在没有经过任何人批准的前提下爬上窗台擦玻璃,而后失足坠楼身亡。案件本身没有太多蹊跷之处,事后财政局局长特批了一笔二十万的巨款作为抚恤金以慰死者家属,但李云道敏感地注意到了这笔钱,二十万不是小数目,就算财政局是全市的财神爷,但想要一下子拿出这笔没有缘由的钱作抚恤金,显然是得到了市里的授意。
第三份档案是抢劫案,受害人是一个名叫卫淑的女大学生,在本市读书,劫匪抢走了她的包。第二天jg方在离事发地点一公里远的地方发现了被抢的lv挎包,奇怪的是,包里的钱、手机、信用卡等一样都没丢,唯独丢了一只u盘。u盘是她在招商局工作的男朋友程杰交给她的,她也说不出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重要资料,当时jg方问程杰,程杰也只说那u盘里只存了几本他特意给女朋友找的言情小说。李云道之所以把这份档案单列出,是因为这个叫程杰的招商局工作人员已经死了。程杰是财政局局长程洪亮的儿子,三天前,李云道刚刚去过他们那个可以称为“万金窟”的家。
对着完全没有关联的三份档案,李云道微微发了一会呆,这才合上档案,将三份档案叠起来放在桌上。
良久,李云道才缓缓抬头着窗外夕阳渐落。
夕阳如血,一瞬间,这个文弱书生身上暴出杀气无穷。
“有的人,该杀!有的人,该千刀万剐!”
备用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杀气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过身来的时候,还是那个在昆仑山困读二十五年等身书的山里刁民。
偷偷摸摸推门进来的曹菲,刑jg队里的三朵金花之一,不过此时曹菲似乎生怕被人到一样,猫着身子钻进来,笑脸如花:“小李,这么快就忙完了?”
李云道立刻将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可不想母老虎知道,不然又要想着法子折腾。
“菲姐,有事吗?”李云道客客气气。曹菲上去约摸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颇经人事的艳丽气质,但听刘晓明说,她似乎还没有结婚。
曹菲笑了笑:“没事儿姐就不能来你?”
李云道不是没见过彪悍厉害的女人,流水村的王寡妇一天到晚吃李大刁民的口头豆腐,要不然哪会明知道有人偷,还一边洗澡一边哼哼唧唧地恨不得把那白花花的肉全揉得掉下来?可进了城,李云道发现城里女人比老虎还厉害,眼前这个就绝对属于吃人的那种,而且还专吃男人。
“谢谢菲姐,唉,烟瘾犯了,出去抽根烟,姐要不要也来根?”李云道又口袋里掏出一包曹菲压根儿就没见过牌子的烟,很熟练地弹出一根,居然连过滤嘴都没有,平时泡夜店唱k时还能弄些薄荷女士烟摆摆场面,面对这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土烟,曹菲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想多保持两年青chun期呢……”
话还没说完,李云道却早己经叨着烟冲向楼道平台的吸烟区。“烟鬼!”曹菲低声笑骂了一句,回头了李云道的背景一眼后,注意力却转向搁在桌上的三份文件。
曹菲不放心,又回头了一眼正走向平台的李云道,见后者没有回来的意思,立刻反身轻轻掩上会议室的门,快步走向会议桌,向文件伸出手的时候心跳陡然加速。
“菲姐!”魔鬼般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吓得曹菲整个身子往后一缩,飞快转身一,居然还是那个叨着烟的大刁民。
“你……你不是抽烟去了吗?”曹菲的身子有些颤抖,缩在身后的手上全是手汗。
李大刁民却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答应我媳妇儿一天只抽一根烟的,今天的量中午用了,再多,就犯规了。”李云道将已被唇润湿的烟放回那不出牌子的劣质烟盒,“做人要有诚信嘛,我都答应她了,就不能反悔。”
“对对对,吸烟有害健康。”曹菲下意识地向门口移动,“要不你先忙着,我那边还有点儿事情……”
李云道笑道:“好咧。”
曹菲转身时才轻呼出一口气,刚想开门,却听到身后一声冷喝:“站住!”
曹菲吓得一哆嗦,转过身来却故意镇定:“你……你想……”
却没想到李大刁民突然大嘴一咧,贼兮兮凑过来道:“菲姐,你可不能到母老虎那边去汇报我这边的进度,我可还想消停两天。”
巨大的反差让曹菲恨不得咬眼前这家伙一口,但心中最终还是一颗石头落地:“放心,你菲姐哪是那样的人?”
目送曹菲关门离开,刚刚还笑意盎然的李云道突然收敛笑容,脸sè如同关了灯的屋子般y沉。伸手摸到那三本叠在一起的档案,眯眼想了想,掏出那只足以用来自卫的我古董级诺基亚。
“好是好,就是没拍照功能,不然倒省了不少事。”李云道拿着手机自言自语。想了半天,还是给正在金水湾别墅里对着电脑发奋图强的某睡衣男打了个电话,也不顾电话那头的大声抗议,只说你帮我查查这几个人,报了三个人名后,绝然果断地摁掉通话键,留下另一头的某中年男人气得差点儿把手机扔出去。
“葛朗台,真丫活生生的葛朗台,再这么下去,老子揭不开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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