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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您说得没错,这个鸟巢体育馆建筑施工时间大概就用了五年时间,这个可能在世界历史上也是比较罕见的速度了。”当珍妮一行人从保姆车中钻出来时,小韩用钦佩的声音说道,“从两千年我们国家拿到奥运会举办权开始设计建造,现在已经是全部完工了。”
他身边的几个外国人发出了喃喃的赞叹声,即使是一直专心执行安保工作的胡迪等人,也忍不住抬起头不易察觉地打量起了这座崭新的建筑奇观——虽然从全世界的角度来说,鸟巢未必有多么惹人注意,但在短短五年间就能建筑完成,对于习惯了长达八年甚至十年的建筑时间的西方人来说,这个速度和它背后所代表的东西,还是能令人感受到一些触动的。
由于今天的安保工作难度不高,珍妮也绝对不是个苛刻的主顾,所以,今天胡迪他们与其说是执行任务,还不如说是享受带薪假期,而很明显,比起故宫和恭王府的古色古香,他们更受到长安街、王府井等繁华地带的触动,这里的街景对于印象刻板的那部分美国人来说,好像更有震撼力。
至于切萨雷,他当然一直不动声色,珍妮试图从他的脸上发掘出一些感想,不过,她怀疑切萨雷可能昨晚暗自搜索了一些中国和北京的资料,所以他今天在任何景点都是有备而来,没有任何失态的地方。
“这段时间张老师几乎就一直住在鸟巢附近,不过这会儿未必能见上,您可以先去我们内部的一个展厅看看,那里还有一些纪念品可以赠送给您,如果您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都可以再管我要。”今天一直全程接待团队的小韩,今天也是被珍妮给震撼到了,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影迷,顺带着有点借着珍妮的力量往上爬的小心思的话,那么在今天的同游之后,他对于珍妮的崇拜就完全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有点目瞪口呆的意思了——胡迪他们身边都有当地的安保和翻译陪同,也安排了双语导游,至于被人群簇拥在中央的这么几个人,还是享有相对的*,所以只有他见证到了珍妮是怎么轻描淡写,仿佛不经意地就对切萨雷介绍起了他们参观的景点背后的历史底蕴,一转头,又能用中文和小韩旁征博引的谈笑风生: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在来之前看了一些bbc的介绍纪录片,而小韩看起来是把这个借口信到了十足,也因此对她的智力产生了一种堪称是高山仰止,甚至是宗教式的膜拜感。她觉得即使下一秒她开始施展轻功什么的,小韩除了鼓掌以外也不会有任何质疑了,现在他和她说话都是透着一股恭请大神恩赐指点的味道,已经没有任何一点想要震撼珍妮的*,默认哪怕是天塌地陷,她都不可能会动一动眉毛。
“展厅里还会有别人吗?”珍妮问,她猜测鸟巢内部的一些休息厅,现在肯定是被政要垄断,文娱界的大腕就只能稍微委屈委屈,多挤一挤了。“如果是这样,我们直接去座位就可以了,现在已经是七点多了吧,再休息一会就能看开幕式了,不是吗?”
虽然她今天表现得比较活跃,但并不是说她就特别想要得到别人的注意力,她猜现在过去这个休息厅的话,肯定少不得和一些国内的大腕寒暄结识,而珍妮对于这个层次的交流真的没有太多兴趣了,这一次她搭上了韩总这条线,其实就已经够用了,即使她需要人脉,张导演也要更可靠得多。
“当然,您觉得怎么方便就怎么来。”小韩连声说道,他又换说了英文,同切萨雷交流了起来——不得不说,小韩的确还是很有眼力见的,也就是今天陪同了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他已经意识到,切萨雷同样是团队中的重要人物,反正起码不是珍妮的小跟班。
切萨雷听起来对参观一些纪念品一样并无兴趣,所以团队直接走向了嘉宾入口,经过象征性的安检,进入了广阔的运动场内部,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以珍妮的级别,她的保镖和安保人员也不可能在视野相对好一些的包厢区都享有一个位置,包括小韩也是坐在视野更偏僻的地方,所以这就又剩下了她和切萨雷两人并肩坐在第一排上:还有半个小时,大部分嘉宾可能还在休息室里社交,或者只打算赶在最重要人物之前到场,和另一侧黑压压的看台相比,这边的人流要稀疏得多了。
“你喜欢今晚我们尝的北京小吃吗?”她慰问切萨雷,努力隐藏着语调中的愉快,“我怀疑那些食物可能不是很符合你的胃口。”
切萨雷看起来是打定主意不去发现珍妮异乎寻常的地方了,即使今天她几乎是把这所有疑点都编织成了旗子,在切萨雷的眼睛底下来回挥舞,他也巍然不动,坚决不给予任何反应。就像是现在,他明知珍妮多数是有意点了豆汁、卤煮和炒肝、灌肠这些外国人不太能够接受的小吃,甚至造成他晚饭几乎是食不下咽,他也只是扬扬眉毛,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她脸上的捉狭笑意,只是平平淡淡地回答,“也许你不知道,不过,我一直是个很有尝试精神的旅游者。”
珍妮知道自己的表现算是不够成熟,也许她现在应该因为和回归有关的事情而黯然神伤、思绪万千,当然,她现在也不是没有类似的情绪,不过,在昨晚的对话之后,今天占据她主要情绪的,反而是一种飘飘然的解放感——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即使只是和另一个人分享了我有秘密这个秘密,也能提供这么丰沛的奖赏,她就像是一个节食了无数年(这个比喻其实也是事实)的模特,退役之后第一次走进冰淇淋店一样,虽然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太得体,但在这时候,喜悦已经完全压倒了一切——这又是一个直到被放下了,才知道有多重的担子。
“好吧,那么看起来我可以把你从这顿小点心的享用者名单里删去了。”她决定收敛一点,便从包里掏出了她的备餐,拆开包装递给了切萨雷,“给,早餐桌上拿的全麦三明治,希望你别嫌弃它的寡淡。”
切萨雷冲她扬了扬眉毛——他们都熟悉珍妮的饮食习惯,有时候因为在外吃饭无法控制热量,她在参加派对之前都会先吃一顿自制餐点,玛丽也养成了带上一些备餐的习惯。当然,现在玛丽休假了,她也懂得自己照顾自己——不过,会让出备餐,则说明她在刚才的小吃品尝会上已经填饱了肚子。而这对于女演员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罪名。
“干嘛,”珍妮防备地竖起屏障,“中国小吃和外国甜点不同,你可以尽情享用,吃再多也不会发胖。”
这么说当然并不科学,不过切萨雷似乎没有和她争辩的意思,反而点了点头,驯顺地说,“当然,对于正常人来说,这些风味食品也许还颇富减肥功效。”
珍妮被这句话里丰富的讽刺给噎着了,她过了一会大笑起来,又捶了切萨雷一下,“你知道吗,你是个非常、非常讨厌的人。”
切萨雷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一个对他来说非常少见的动作),他卷起袖子,把领带甩到脑后,拿出无酱、低盐,唯一的风味调料只有一些胡椒的三明治啃食了起来。
吹着迎面而来,有些热气的夜风,看着切萨雷尽量不让蔬果汁滴到身上的平民模样,珍妮也很快就原谅了他——虽然她本来也没有多生气,她多少有些解释味道地说,“当然我知道,那些小吃有一些热量很高,但它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妈妈做的肉卷对于犹太人,肉酱面对于意大利人一样——有一些食品是具有特殊意义的。”
她一边说,一边为能自由地谈论这些事而欣喜得几乎颤栗,她现在相信‘出柜’对于lgbt群体来说意义重大了,只有经年累月需要掩藏自己的群体,才能明白做回自己的快乐,而这份快乐几乎掩过了提到往事带来的伤感,珍妮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念头说出口,“有时候你会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很多情况下,关于食物的记忆维持得最长,你已经忘记了在人生的某个阶段,你到底是用怎样的一种心情在生活,但你会记得在那时候吃过的东西,你会记得你第一次独自离家的时候吃过的早餐,它能唤起一些回忆……”
她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递上一张纸巾,为切萨雷拧开了水,“好吧,恶作剧正式结束,明天起我会让小韩给你预备一些三明治,我们中午可以吃一些冷食,到了晚上再去使馆区的一些餐厅,它们的风味和本国的餐馆比也不差。”
切萨雷微带讽刺地说,“我竟不知道你原来在对我恶作剧——”
珍妮瞪了他一眼,而切萨雷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他的头仰向天空,眼角出现了笑纹,但令人惊奇的是,这让他看上去比平时要更年轻一些——他做了个休战的手势,把纸巾放进了垃圾桶里。
“谢谢你周到的考虑。”他说,“你知道,我是你的经纪人,你才是需要照顾的人,但在中国,我感到我们的角色似乎反了过来。”
珍妮耸耸肩,思量着‘待客之道’会不会太过明显,最终她只是说,“因为我会说中文,所以我能更有效地照顾团队,不是吗?”
“当然。”切萨雷说,他拧开水瓶喝了一口,“但你做的不止这些——北京的景点很有趣,不过,我能感觉到你对它们并不是非常热衷——感觉上你之所以会参加这样的游览活动,只是为了陪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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