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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很低,樊伉坐在牛车里,即使放着炉子,依然觉得冷。
他的手笼在袖中,偏过头打量着吕媭的侧脸,发现这位史上鼎鼎有名的女侯如今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发。
算年纪吕媭此时尚不过将将四十岁,放到现代正是女人们度过了尴尬的哺乳育儿期,没了家庭的负担,重新杀回职场,在事业上拼搏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作为皇亲国戚的吕媭已经隐隐露出疲态。
都不容易啊!
樊伉犹豫了一下,主动伸手挽住了吕媭的胳膊,安慰她道:“阿母放心,阿翁不会有事的。”
有了刀枪不入的藤铠,就算有事也会转危为安,除非是樊哙运气实在差到极点,被人活捉,而且敌军又不善待俘虏,直接将他一刀咔嚓了,不然樊哙顶多受些伤,绝不会丢掉性命。
回过神来的吕媭,扭头看到儿子睁着乌黑发亮的眼睛一副萌萌哒的模样,瞬间得到了治愈,无比感动地道:“伉儿说得对,有你这么乖巧孝顺的儿子,你阿翁肯定舍不得受伤的。”
连受伤都舍不得,自然更加舍不得去死了。
那可不!
就算对樊哙没有信心,也要对他的藤铠有信心嘛。
被吕媭感动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樊伉脸微红,借着给煤炉子拨灰弯下腰去,回避吕媭太过热切的视线。
被一个女性用这种充满了热情的目光注视着实在是让樊伉觉得压力山大,哪怕这位女性是他这个身体的亲娘也一样。
“阿母,明天我回栎阳了。”樊伉说。
吕媭惊讶地说:“都入冬了,你还要去栎阳?”
樊伉理所当然地道:“前些日子闳翁捎信来,作坊园已经建成,反正阿翁已经离京,无名兄也没有回来,我呆在长安城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去栎阳多少有点事做。”
以前在现代忙得跟条狗的时候,樊伉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得手抽筯,只可惜辛苦忙碌到二十八岁,依然一事无成,未能达成梦想。
重活一世,换了个身份,只要他愿意,这样的生活唾手可得,樊伉却矫情地觉得不适应了。
有的时候闲着是一件比忙碌更累人的事,太闲了会导致人精神极度空虚,人一空虚就喜欢东想西想,然后做出些让人想以想象的事情。
所以说做人呢,还是忙碌一点儿的好,虽然辛苦,但心里踏实。
再说了人活着,有的时候也还是需要一点儿梦想的,没有梦想的人成天混吃等死跟猪又有什么区别呢?
养得膘肥体壮然后被人拉出去宰杀吃肉吗?
吕媭见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劝,说:“去的时候,顺便给那边的邑夫人送点东西过去。”
“哦。”樊伉点头,真心实意地称赞道,“阿母胸怀宽广,有容人之量,不愧为女中豪杰。”
吕媭被他不伦不类的夸奖说得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说:“你不懂。”
有什么不懂的?
不就是他老爹在外面拼事业,阿母在家操持家务,然后阿翁事业成功了,随大流找了朵年轻又貌美的解语花么?
这事他看得太多了。
吕媭看见他的表情,不由抬手在他额头上轻敲了一记,说:“想什么呢?我们家又不缺那点东西。”
那语气平淡得仿佛他们现在讨论的不是樊哙的小妾,而是路边哪个阿猫阿狗而已。
这年头的人,对自己老公的妾室都这么大度的么?
樊伉诧异地想道。
可是吕雉和戚姬的关系就不这样啊。
在他眼里,吕雉和戚姬两人水火不相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关系才是一个家庭中正室和小三的正确相处方式吧。
为什么他阿母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呢?
因为吕媭的态度,樊伉甚至产生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理论,其实邑夫人生的根本就不是樊哙的孩子吧!
反正大汉朝的人在这方面特别没有节操。
男人在外打仗多年,回来的时候发现婆娘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就算这样男人也不会计较,继续和婆娘过日子,孩子照养。
这要是放在现代,完全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老婆要是敢给老公戴绿帽子,不发现则已,要是事情败露,那还得了。
必然是各种撕逼大战,自己撕还不算,还要拉上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撕,不撕得天翻地覆日月无光,绿茶婊身败名裂绝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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