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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话?居然是四川话!
听詹母和钟翠芳交流的语言,齐淑芳愣住了,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詹母的口音和这里的方言其实有一点不同?难道她也是四川人?只是被这里的语言同化了,口音不明显。
没人会特地打听女性长辈的娘家在哪里,齐淑芳一直不清楚詹母的来历。
钟翠芳唔了一声,一句话都没说,一直都是詹母絮絮叨叨,“不管咋说,她都是俺家仁怀的人了,过了那么两夜,说不定娃都揣到肚子里了。好好跟俺家仁怀过日子,给俺生个大胖孙子,俺一定不会亏待她。”
生孩子?难道被拐卖的女人仅仅是发泄和生育的工具?
齐淑芳非常愤怒。
“大娘,你和翠芳说什么哪?”她无法容忍这种事在自己眼前发生,昨晚她因为自己顾忌太多没有直接冲过去解救那名可怜的女孩子,足足愧疚了一整夜,现在她必须亲眼见到她,不解决这件事,她就是去工作了也不会安心,所以她大大方方地从隐秘处走出来,装作是无意中路过这里,含笑停在詹家门口,望着詹母和钟翠芳。
“淑芳!”
钟翠芳见到齐淑芳觉得很高兴,比较熟悉的年轻妇女中她最喜欢漂亮大方的齐淑芳。
詹母却是支支吾吾好一会儿,不想回答齐淑芳的问题,而是问道:“哦,是淑芳啊,不是说你今天不舒服么,怎么有空来俺们这里?”
齐淑芳假装没发现昨晚的场景,脸上笑眯眯:“就是不舒服才出来活动活动。”
他们贺楼生产大队虽然土地贫瘠,工分值很低,但在贺建党的领导下发展得还算不错,妇女有生理假,前几天又下了雨,所以她一说不舒服,必须请假,大家都心照不宣。
为了伪装得更像点,齐淑芳说话的时候特地伸手揉了揉小腹。
詹母神色放松了一点,仍有防备:“外面热得慌,走两步就满头大汗,衣裳湿透了可不好看,你该在家好好歇着,要是休息不好,对身体有害处。”
“我啊,心静自然凉,没觉得多热,外面有风,家里又闷又热,还不如外面舒服。大娘,我刚才听你叫翠芳来劝人,劝谁啊?是仁怀哥带来的嫂子吗?我也想见见,说不定能帮上忙,要说咱们这里日子过得好的女人,我可算其中一个。”
仁怀哥,提这个名字齐淑芳就想吐,恨不得一刀解决了这样的人。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没有人买卖妇女儿童,就没有人贩子的猖獗,买卖人就是帮凶!
詹母有点不情愿,齐淑芳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翠芳是四川口音,大娘昨天说这嫂子不是四川人,她要是听不懂翠芳说的话,得我亲自出马!”
詹母犹豫了。
齐淑芳再接再厉:“翠芳才来咱们这里不到一个月,来了就开始收麦种地,天天忙得半死,哪能知道咱们这里日子过得有多好?你看看我,新衣服穿着,手表戴着,我要什么我们家建国就给我买什么,还带我去上海玩了一圈,别说咱们生产大队了,就是城里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我。仁怀哥的嫂子见到我,肯定会安安稳稳踏踏实实地留下来。”
为了达到目的,齐淑芳忍住心中的恶心,不遗余力地游说詹母。
“大娘,叫淑芳和我一起作伴吧,头一次见到不认识的人,我心里好害怕!”钟翠芳不太明白齐淑芳为何想见詹仁怀的新媳妇,可是她很愿意帮忙。
詹母还是婉言谢绝了齐淑芳的好意。
为了不打草惊蛇,齐淑芳只能远远走开,精神力笼罩住詹仁怀家堂屋。
门上挂着铁将军,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买来的女孩子披头散发,手和脚依旧被捆得结结实实,一条麻绳横过她的嘴在脑后打结,使其无法开口呼救,整个人躺在床上,身上□□,布满新旧交替的淤青,令人怵目惊心,仅盖着一块打满补丁的破被单子,还没有完全盖住身体,眼角的泪水不断流到破凉席上,湿了一大片。
钟翠芳见到这种场景顿时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并未流露出任何惊讶之色,似乎已是习以为常,或者是司空见惯。
“喂,你别哭啊。”钟翠芳手忙脚乱地给那女孩子擦眼泪,在齐淑芳以为她会给女孩子松绑的时候,她却坐在床边,“詹大娘让我来劝你,我不知道怎么劝你,我就觉得这里的日子挺好,你现在已经嫁过来啦,就好好过日子吧!”
“呜呜呜……”女孩子挣扎着扭头看她,眼睛里流露出求救之意,努力争取一线生机,她慕雪寻不想一辈子深陷在这种苦难中。
钟翠芳眼神往四周瞟了瞟,飘忽不定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慕雪寻,认真地道:“在我们大山里,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啦。大山外面的日子好,外面的女人一开始都不愿意留在我们山里,有很多想逃跑,可是逃不掉的,被逮回来还得挨打,天天被锁在家里,图什么呢?等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哪个不是慢慢地改变想法,安安稳稳都留在我们山里。”
慕雪寻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地熄灭,她根本听不懂钟翠芳的语言,但她能根据钟翠芳的神情语气来辨别她的想法,她根本不愿意解救自己,还想让自己妥协!
慕雪寻心凉了。
新社会呀!这是新社会,新中国,国家管得这么严,没有□□,没有小偷小摸,没有不劳而获,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坏人?为什么坏人能大摇大摆地出行?为什么没人举报坏人?而是和坏人同流合污?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慕雪寻在心里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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