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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信还能梗着脖子让先主遗孀将吃到嘴的鸭子吐出来?还是他能眼睁睁看着先主留下的孤儿寡母被人欺负?栾公义前脚走,后脚有的是人找这对失了庇护伞的母子麻烦!
这个郡公,不收也得收!
这份恩情,不受也得受!
沈棠气得不行,恨栾信性格太轴,不知不觉语气带着几分委屈,质问栾信:“我知道,秋文彦对你是有救命之恩,白月光么,我懂!你愿意为他肝脑涂地,赴汤蹈火,难道我这些年对你就不是掏心掏肺了?你有个头疼脑热,我恨不得亲自提着太医去你府上,一个治不好就多去几个。早年你的腿还没好全,一到阴雨天就疼,我都恨不得直接替你受。”
“知道你不喜望潮,我也从未偏袒他。”
哪怕顾池又争又抢还玩的一手好绿茶,沈棠都没有在二人之间偏心过谁,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这颗真心?虽然她的心分成了好多份,但每一份都保真啊,秋文彦卖的是假货!
“……外头那些读书人说我刻薄寡恩,说我苛待元老,开国多年爵位都舍不得给。公义,我那是舍不得吗?”根本就是因为穷得给不起,也舍不得委屈自己人,早年封爵跟一统天下再疯狂加封能比?有些话沈棠真的不吐不快,“为了让你回心转意,我可以捏着鼻子给不喜欢的人爵位,割头发送去秋文彦坟前认输!他这个色批老菜鸟又菜又爱玩,还有一颗玻璃心!他哪次赢我了?他命都输给我了!现在他躺地里了,我要跑去跟他认输。”
因为子虚影响,她这几年可看重头发。
以发代首,赋予头发更沉重的意义。
若此事传扬出去还不知会震惊多少人,有心之人还能用此事当把柄攻讦沈棠,万一倒霉流传到后世,后世之人也要指指点点的,但她对这些不在乎,她只在乎当下的人。
“我那是输给他?”
沈棠越说越气,恨不得将人挖出来鞭尸。
脱口而出道:“我那是输给你!”
她付出这么多心血,栾公义居然还是想要挂印辞官,跟自己一拍两散,相忘江湖。
实在是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气得沈棠都想学一学霸道强制桥段了。
“栾公义,我只问你最后一次!若你还是不改决心,我也可以放手!”脑中十几级飓风,但真让沈棠将对方腿打断关起来也不可能。沈棠扼住他的手腕,眼眶泛着红丝,“此事——究竟能不能揭过去?还是说,你我君臣相伴多年始终抵不上一个秋文彦?”
沈棠几乎要将栾信逼到墙角。
栾信没做回答,他只是微微垂眼,任由浓密长睫投下两片阴影。他就这么安静看着沈棠,漆黑眸子映照不出喜怒哀乐。沈棠跟他对视良久,视线触及他手腕红肿,颓然懊恼,松了力道,放开对他手腕钳制:“行!好!”
沈棠唇瓣动了动。
仍是无法强迫自己说出允许他离开的话。
逃避一般道:“孤倦了,栾尚书随意。”
最坏结果也只是第二天收到栾信官印。
中部大陆这边乐观一些也要打个三五年的仗,忙起来就不会想东想西了。说不定等她哪天能清闲下来,还清荀贞欠下的、比她命还长的账单,她连栾信长什么模样,什么声音都记不得了。届时,说不定就能一笑了之了。
栾信眨了眨眼,反手抓住沈棠的衣袖。
只来得及抓住一点点。
但那一点点的力道也让沈棠顿下脚步。
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儿。
殿内烛火安静燃烧,殿外亲卫嗅到风雨欲来的诡异气息,一个个伸长脖子,内心抓耳挠腮——主上一个人能挑他们所有人,这也导致他们从成立开始就没真正派上用场,但护卫主君安全是他们天职所在,不敢擅离职守。
“你们瞧什么呢?”
今日轮值的顾池冷不丁冒出来。
几个亲卫一扭头,看到一张比厉鬼还阴森幽怨的脸,求生欲让他们不敢抬头多看,一个个乖顺低头:“主上命令我等在外等候。”
说起来,顾御史怎么会在这?
文官轮值议政的地方离这里隔着长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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