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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银韵被顾钰丢在了空旷的殿宇内,昏黑一片,幔帐飘荡如鬼魅。
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
而当内心的激荡情绪消散无踪后,伴随着它产生的无畏勇气也变得不见踪影。
顾银韵开始感到害怕。
幔帐层层叠叠,好似鬼影森森。石床泛着银灰色的冷光,让人联想到累累的白骨。
寂静的殿宇内,响彻着顾银韵被无限放大了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咔哒。”
“噫——!”
不和谐的杂音把顾银韵吓出了一声低哑的怪叫,她连滚带爬地起身,闯过一重重幔帐,慌慌张张地向出口奔去。
幔帐拂过她的脸,或是轻飘飘地掠走,或是黏人的蛛网般裹在她的颈项里、头发上。
顾银韵拿手去扯,一路上撕毁纱幔无数。
殿宇不大,她却觉得自己跑了许久,待见到那扇半阖上的大门时,她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顾银韵夺门而出。
屋外,天空已变作暗沉的蓝灰色,墙檐上露出了晚霞袅袅,细看还能瞧见黯淡的星星。
顾银韵扶着廊柱,缓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循着来时的记忆,寻找回到外院的路。
再然后,她迷路了。
连廊环绕不止,垂挂的纱幔也越来越密,穿过角门,是长长的连廊和假山草木的庭院,连廊尽头,则又是个造型熟悉的角门。
她经过的许多殿宇都处于荒废状态,无人居住,家具即使有,也是七零八落地摆放着。
长廊中回荡着她一人的脚步声。
越向前走,所到之处就越是荒凉萧瑟。
正当顾银韵怀疑、她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一个循环的梦里时,转角处,她总算遇见了自己以外的人。
是个穿着粗布灰衫的半旬老妇,脸上带着恬淡安然的笑,撞见顾银韵时,一双慈爱的眼睛里闪过惊讶之色。
“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她边说边端详着顾银韵的脸,目光柔和,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反感与冒犯。
也不知怎的,顾银韵一听她的声音便安心下来:“我迷路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儿。”
老妇了然地笑:“小姐没来过这,迷路也属正常。”她牵住顾银韵的手,引她折返,“来,嬷嬷带你出去。”
说着,她出了这个庭院,转进顾银韵不曾涉足的另一条路上。
“小姐不一样了。”她闲话家常地说道。
“嗯?”顾银韵不解。
老妇笑笑,解释道:“从前,小姐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出门走动,总闷在房间里,可不叫人担心。”
顾银韵没接话。
她感到奇怪,因眼前的老妇明明是翊府中人,却好像并不知道她有失魂症,而只单纯地认为她是“话少,不爱走动”。
而老妇一开话匣,就絮絮停不下来:“现在我瞧着,小姐可活泼多了。到底是嫁了人,成大姑娘了,比以往懂事许多。”
不知道她有失魂症,却知道她已嫁了人么?
顾银韵心中诡异的感觉更甚。
她表面不动声色,仍跟在老妇身后,言语间则试探起来:“嬷嬷,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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