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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面就是寻常平头桌席的规格,每桌五果五菜,边角还有几桌散席。
众人面面相觑。
婚礼倒办得似模似样,席面就摆这样的?
顾同远与方氏也被惊着了。事先说好的明明是设六十六张吃看大席,外头再摆十几张流水席,怎生眼下是这么个光景?他们可都在亲戚跟前夸下了海口的。
头先因郭家说席面包给他们来办,他二人便也未多想多问。郭家不是家底殷厚么?如今这般,是有意落他们脸面?
顾同远憋了满腹怨气却不好发作,受人敬酒时,也总觉旁人笑容里带着嘲讽,看宾朋们喁喁私语,也总觉是在嘲笑他们二房。
轮到顾同甫敬酒,还不待顾同远开口,顾同甫便先自笑道:“先前弟妹两次登门急劝内子典卖田底给二房之事,我不知哥儿是否知晓。但我还是要说一句,要帮忙也不是这么个帮法,此法颇为不当,哥儿说是吧?”
众皆哗然。
纵是不明就里的,听了顾同甫这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顾同远没想到顾同甫会当场点出,臊得满面通红。实质上,他根本没想到大房今日会来。
二房已经再三请了,礼数周全得很,不来观礼那就是大房的事,届时旁人只会说大房心眼小不知礼,所以他们把样子做足了,也顺道气气大房。谁知大房非但来了,顾同甫还当面来了这么一出。
顾同甫眼中俱是讥诮。他入狱的这段时日,不知看清了多少人的嘴脸。世态炎凉,他头先还未想到二房能做出这等寡廉鲜耻之事。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两个房头早就各过各的了,他不介意帮二房扬扬名。
顾同远片刻之间连丢两回人,面上实在挂不住,酒杯都快拿不稳了。他正打算寻个由头先遁,就见外间宾客忽然惶恐四起,纷纷奔逃,嘈嘈乱乱,惊叫不绝。
在座众人起先惘然,随后听清了外间所呼者甚,瞬间色变离席。
众人高喊的是“倭寇来了”!
“你二人且去那边候着,”衙役指了指一侧的廊庑,“切记肃静,不可喧哗。”
徐氏忙问:“敢问里面的大人唤小女入内所为何事?”
那衙役皱眉道:“问那许多作甚,随我去便是。”
顾淑郁回头望了一眼门卫森严的签押房,实在摸不着头脑,暗暗为妹妹捻一把汗。
妹妹素性机灵,希望能随机应变。
顾云容在正式入内之前,还被一个嬷嬷搜了一回身。那嬷嬷神情肃穆,言行一板一眼。
这般郑而重之,对于自己即将见到何人,顾云容心里倒是越发有了数。
于是在听嬷嬷告诉她说签押房里坐着的贵人是衡王殿下时,她并不意外。只是对于桓澈传她来此的目的,她着实捉摸不透。
她步入槅扇时,借着转身的空当,飞快扫视一圈,发现内中只有三人,桓澈端坐上首,左右立着握雾与拏云。
桓澈此时方十六,眉眼尚青涩,但这无损于他身上那近乎天成的凛冽威压,更无损于那惊人眼目的无上仪采。
青衿之年,风神世载。
她前世在桓澈面前几未行过跪拜大礼,素常都是行叉手福礼的,因而眼下她出于习惯,屈身就要道万福,但临了又突然想起自己如今只是个平头百姓,面对亲王是当跪下行大礼的。
虽则顾云容动作极快,但还是被桓澈看出她临时换了行礼姿势。
福礼原本就是女子的常用礼,这姑娘瞧着年纪不大,怯场行错礼不足为怪,但她应变极快,行礼时又仪态端方,神情不见慌乱,行动举止与她的出身和年龄似乎不符,这倒有些出人意表。
他多睃了她一眼。
顾云容保持着以首顿地的姿势,一丝不动。桓澈未发话,她不能起身。
她能感受到他在打量她,虽然那打量极快。
因着前世经历,礼仪规矩于她而言几成习惯,跪拜大礼她也能做得十分标准。但她而今不能照着宫里那一套来,否则桓澈见了不知要作何想。所以她适才只是力求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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