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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金针刺入白兴言的头顶,前一刻还紧绷着神的人,这一刻已然昏昏欲睡。
但这不是真的睡,而是在要睡还没睡的临界点上。他能听到白鹤染在说话,就像在讲故事,娓娓道来,说的却是有关于他,有关于白家的一个隐秘之事。
他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假,甚至起初还觉得十分荒唐,还想跳起来大骂这个女儿竟敢编造如此谎言。可是随着白鹤染又是几针扎下去,他那种反抗的心理渐渐就消失了,再过一会儿甚至已经开始接受这个故事。直到最后,他终于认为这不是故事,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系列事件,真真实实就是自己四十多年的人生缩影。
原来他不是白家的孩子,他是被白老太爷和老夫人捡来的。当年为了争夺这个文国公的爵位,他威胁老太爷,迫使老太爷将爵位传给了他。
他患有隐疾,根本没有办法生儿育女,为了顾全颜面,所有妻妾都是由他安排的人代替圆房。他觉得很屈辱,但是屈辱也没有法子,他总不能让外人知道文国公不能生育。
后来大叶氏入府,带着白惊鸿和白浩宸,他之所以动了念头要把爵位传给白浩宸,那是因为他知道就算不传给白浩宸,他也没有亲生的儿子可传。于他来说,白浩宸也好白浩轩也好,都是一样的,都不是他的血脉,传谁不是传呢?
现在,他跟李贤妃的事情终于纸里包不住火,要被揭穿了,他不能连累其它的人,他犯的错他得自己承担,他得跟皇上把这件事情说明白,不能让那么多人陪着他一起去死。
那女人们怎么办呢?对,休掉,他写休书,休了林氏和红氏,这样他就是孤身一人了。
白鹤染讲的故事到此结束,听傻了身后站着的三个手下。但白兴言这会儿却是十分清醒,甚至眼上还挂着泪。他告诉白鹤染:“备纸笔,我要写休书。虽然她们是妾,但我也要给她们一纸休书,从今往后,她们跟我文国公府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犯下的罪,我一个人担。”
白鹤染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立即吩咐默语去拿纸笔来。
只是她也有担心,就担心在今日是除夕,皇家正月不杀生,这是规矩,除非有大恶之人,否则皇城是不能见血的。可她以针阵强行向白兴言施以催眠,并灌输了这个故事,却只能维持十天。十天之后白兴言就会清醒,清醒之后就有可能要为自己翻案。
到那时,除非她想办法再去催眠一次,否则这件事情还是有失败的可能。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她哪里还有工夫犹豫,一刻都等不得了。
纸笔拿来,白兴言休书写好,在金针催眠的作用下,他是一边写一边流泪,哭着忏悔这些年自己的罪行,甚至还说当初之所以虐待白鹤染,就是因为想到她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之所以要把爵位传给白浩宸,也是因为所有孩子都不是亲生的,那也就无所谓给谁。
白鹤染看着这位父亲泪流满面,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他的妻妾,对不起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子女,还特别提到了对不起淳于蓝,因为那是他的发妻,可他却并没有尽到做丈夫的义务,最后还嫌弃人家,害死了人家。
她心里就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们真的都不是白兴言亲生,该有多好。那样白家的子女就不用背负人伦天理,她也可以潇洒地带着所有人离开这个令人深恶痛绝的地方。
可惜,一切都是假象,是她为了保家人的命,编造出来的谎言。
“给国公爷收拾一下,换身新衣裳,就算不去参加宫宴,也得好好过了这个年。”她带着默语和冬天雪离开,剑影出门叫了小厮进屋给白兴言换衣裳,自己也紧跟白鹤染身后。
梧桐园外,刀光也到了,正跟岐黄站到一处等着。白鹤染叹了一声,告诉刀光剑影:“今日宫宴必出事端,你二人怕就算是隐在暗处,也进不得宫墙了。我带着默语和冬天雪一起走,你们留下来,家里也需要有人帮衬。”
刀光不解,“主子,究竟出了什么事?”
岐黄也愣住了,“小姐不带奴婢进宫了?”
她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快步往前院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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