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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没唬过。”十四阿哥小声嘟囔着什么,若鵷没听清楚,只道他是心里不服气,也没问他。
到了十二阿哥的府邸,此时时候尚早,花轿还未到,若鵷同十四阿哥先去了正厅。
“好俊的新郎官!瞧这眉眼儿!瞧这身板儿!旁的谁能及上半分?”若鵷一进正厅,见到正招呼宾客的十二阿哥,便毫不吝啬口中的赞美之词,。身着一身新郎礼服的十二阿哥比之往日的秀儒雅致平添了几分飒爽英姿,循声望来,见是若鵷与十四阿哥,快步走过来,道:“若鵷,可都等你半天了。”
“唉,没办法。”若鵷凑到十二阿哥耳边小声说,“太后老婆婆絮絮叨叨总不放我出来。”若鵷之所以敢这么大胆,除了还是竹箢时与十二阿哥发生的那一场意外的相遇相惜,更是因为此番自己为他与毓蟾二人身犯龙威,使得两人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虽不及十三与十四,却也是不浅,因而无伤大雅的私下玩笑若鵷与他倒也开得。
果然,十二阿哥只不赞成地冲若鵷努努嘴,见若鵷冲他做鬼脸,到底只是无奈地笑笑作罢。
从杜鹃手中接过礼物,若鵷道:“这个我可准备了好久,一定要在今天就在新房拆开。”
十二阿哥刚道了声谢要接过礼物,若鵷一想,又收了回来,连声道:“不行不行,还是我亲自交给毓蟾吧。”
“十二哥,若鵷给嫂子礼物,不给你呀!”十三阿哥不知打哪儿冒出来,同十四阿哥一起打趣。
若鵷瞪了十三阿哥一眼,可瞧着他清瘦下来的脸庞,却也舍不得骂他。自从那次知道他孤身扶灵归京,大病一场,却硬挺着该上朝上朝,该做事做事,朗润丰姿再三清减,虽说调理回来不少,可瞧他现今的模样,若鵷甚至不忍想象他初时该是怎样一副眉目,只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可是再怎么好,却也不及他对自己的十分之一,她什么都不曾为他做过,实在担不起他对自己如此的深情厚谊。
参加过七阿哥的婚礼,若鵷多少也算见识到了一些清朝的婚礼是个什么模样,这一次,若鵷便没有在外头多做逗留,毕竟上次是奉旨去送赏赐,这一次则已经成了格格,抛头露面总会有闲言碎语,虽不忌惮,却闲恼烦,再者说,过会子年长的皇子也要到了,保不齐又碰上太子,她看着头疼。
领了杜鹃到新房去,没多久,听得外面噼里啪啦鞭炮声响,继而是喜堂内欢呼声迭起,不多时声音已向新房这边移来。若鵷出了房门,挑了个没人注意的暗处等着,方才还想着怎么闹闹洞房,突然想起了若清。彼时大家都还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没有那些名利争斗,也不用忙着躲枪防箭,偏偏转眼间各奔东西,连她的大婚之喜都未能参加,虽说后来有八贝勒帮着见了一面,却未尝没有遗憾。也许是因为那时的情谊纯真的太过美好,所以尽管自己在宫里头与各色的女子打交道,对于那时三个人不管不顾的玩闹与嬉笑却还是放不下,还是怀念吧。如此想来,不知道若清知不知道竹箢已“死”,自己却又没“死”呢?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告诉她一声?
待若鵷回过神来,已没有了喧闹的人群,前厅不时传来哄闹的声音,想来是在灌十二阿哥的酒,若鵷没理会,领了杜鹃进了新房。
此时毓蟾正蒙着大红头盖头静坐在床边,印象里很少见毓蟾这般安静,果然为了自己爱的人什么都受得住,若鵷无声地勾了唇角。
房里头的嬷嬷提醒若鵷,新娘子在新郎回来之前是说不得话的,若鵷点点头。
若鵷接过杜鹃手里的礼物,吩咐她先回马车里等着,而后将礼物一边递给一旁毓蟾的陪嫁丫头,一边道:“凤音阁送过来的那张礼单,你不看也罢,倒是这一件,是我单送的,只是我手艺不好,只出的点子,着旁人代做的,今晚就拆了吧,明日进宫,我可是要验收成果的!”
见毓蟾轻点了点头,若鵷拍了拍毓蟾的手背,道:“一会他们过来,肯定要闹一番,我今日有些乏,就先回去了,有什么话明日再痛痛快快地同你讲。”说完,便出了房门。
大红的灯笼与绸子映得夜空也多了几分红光,似是那丝丝缕缕的红色光芒攀着夜空而上,又似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墨蓝色伸出手臂拉着红光入天,缠缠绕绕,分不清界限。若鵷呆立在庭院中许久,七月的夜晚已开始有了凉意,她突然感觉身体里空空的,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思想,没有了脉搏,像是一个壳,而后一阵没来由地心悸打得她措手不及,一时难受得不知该怎么好。
“若鵷,你这是怎么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下一刻已经到了身边,十三阿哥带着热度与酒气出现在自己周围,让若鵷觉得再没有比这种感觉更好的了。
“马车,带我回马车。”冷汗自若鵷的额际留下,她身子虚弱得厉害。这是自她南巡后便落下的病根,康熙不肯同她说原因,可她自己猜测,想必不是“毒酒”的问题,那便是自己被刺中的那一剑有什么蹊跷,或许,那剑锋上了毒吧。
十三阿哥没再说什么,一把将若鵷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府门,直接将若鵷抱进了自己的马车。将若鵷妥帖安置好,十三阿哥倒出半杯温着的奶茶,喂若鵷喝下。似乎好了些,若鵷紧紧抓着十三阿哥的手掌,努力将最后一点不适赶走。当身子终于平静下来,她抚着十三阿哥的手心,有气无力道:“还好我平日不爱留指甲。”
“好些了吗?”十三阿哥让若鵷的头枕着自己的腿,一只手搂着若鵷的肩膀,另一只手替若鵷擦着额头上的汗。
“嗯。”若鵷的胸口还在明显地起伏着,显然方才费了不少气力。
“什么毛病?多久了?是这次南巡落下的病根儿?以前没见过你有这毛病。”十三阿哥蹙着眉头问道。
摇摇头,若鵷道:“要不了命的小毛病,别说出去。”
“难道你还要这么挺着?”十三阿哥一脸的不认同。
“皇上知道,陆太医也在想法子,真的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和自己的命过不去吗?”若鵷冲十三阿哥笑笑。
听见若鵷说皇上着了陆太医经手,十三阿哥神色才放松了些,却依旧道:“怎么个症状,说与我听听,我也帮着打听着点,虽说陆太医的医术了得,多条路子总是好的不是?”
“好了,放心吧,真的不会有事的。”若鵷体力恢复了不少,笑着摇了摇十三阿哥的胳膊,慢慢坐了起来,道,“我是最惜命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是怎么也舍不得离开的。若是真的有事,我铁定让皇上下一道圣旨,把你们一个个儿都派出去给我找方子!”
十三阿哥被若鵷的话逗乐了,又倒了杯奶茶递给若鵷,见她真的没大碍了,这才吩咐马车驶向皇宫。
“杜鹃还等着我。”若鹓忙道。
“我让小笛子去通知他们自行回宫,你这样子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十三阿哥打帘子吩咐了一声,若鹓便也没再反对。
看着十三阿哥的侧颜,若鹓淡淡笑着,若她真的有一日受不住这痛楚折磨了,她便寻个借口离开,然后结束在这个年代里的一切。十三,谢谢你这样的关心照顾,我知你重情重义,与其让你面对失去好友的伤心痛苦,不如留些牵挂怀念,至少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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