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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那年的大火,那场刺骨的冬雪,他的一生也未走出来。
“母妃,告诉你一个秘密。”陆拂的呼吸倾吐在怀中女尸的额头,他爱惜地吻着她的额头,带着孩童般狡黠的笑意,悄悄道:“你的那些男人,全是我杀的,陆骊龙、木荣月、谢岑丘、司净莲,春夭山也不会活下去了。我十分,万分讨厌他们。”
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困了,随手在棺椁内叩了叩,厚重的棺盖缓缓合拢。
陆拂今日打扮得格外精致,袍服华丽,发冠高束,俊俏昳丽的面容一览无遗,他深情地凝视着怀里的尸体。
在棺盖合拢前,少年帝王微哑的声音些许飘出,他像是忽然撒娇,“会不会很疼呢?母妃,我们和好吧,你哄哄我。”
“母妃,我好思念你啊。”
棺盖合拢,声音尽数隔绝。
棺椁内的氧气渐渐耗尽,那十七岁的少年紧紧搂着怀中身着凤袍的女子尸体,随之窒息而亡。
日升月落。
千年后,陵墓被发掘,一群考古人员打开棺椁,震惊地发现这是一具两人棺。
专家们开始根据陵墓年代信息,解读两人的身份,可是历史上大梁朝在某一阶段的史册被后代人不断损毁,后代史书对那段光启帝在位的历史寥寥几笔,讳莫如深,连画像都没有一张流传下来。他就像是数代王朝口口相传的一个禁忌。
这是一个千古之谜,明明是拥有四海统一功绩的千古一帝,为何英年早逝,为何史册不为他留下更多的记载,专家们纷纷开始确认这个身着大梁朝龙袍的男尸的身份。
尸检确认那男尸是活活闷死的,但他的唇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吻在女尸额头,开棺后一瞬风化,只有相机捕捉及时,永远留下那诡异又震撼的一刹那。
经过专家组探讨,那骨龄只有十七岁的男人确认是大梁史册上寥寥几笔的光启帝,光启帝陵墓的发现对历史研究有重大的意义。
可正史上记载,光启帝一生无妻,那棺中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后来有人翻到一本野史,不知流传了多久,纸张晦黄,那上面说,光启帝是一个荒诞阴戾的少年,英年早逝,一生只有一个妻子,那是他的挚爱,痛失爱妻后,光启帝为之生葬殉情。同时,那也是大梁永正帝的贵妃,光启帝的母妃。
举世震惊,正统学者认为荒谬不可信,而网络上却在铺天盖地地流传。
……
光启十二年上元,皇帝扶灵入春陵,仪队庞大无数,没有人注意到,那一天朱雀巷中,有个素袍的男子,也走向了那片皇陵。
从晨曦熹微,到黄昏落下,那素衣男子久久立在野地,眺望着远处的皇陵处。
他离得远,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人。
冰天雪地,男人却有着一头比雪地要更银白的发丝,满头白色的长发在雪风中飞扬,素衣猎猎,茕茕于天地之间,若披雪仙人。
他的手中轻捏着一只白色的灶神面具,老旧的面具边缘泛白,不知被保存了多久,男人的白皙如画描的指尖被冻得通红。
一阵风吹得乱雪飘舞。
一个落队的小卫兵缩着脖子,抱着红缨枪独自走着,忽然他在雪地里看到那个如同与雪色融为一体的男人。
看到那一头白发他便认出来了,“夭山先生。”先生在去年九月,某天无缘无故白了头发,书院也停歇了,院后的菜园荒废至今。
卫兵家里的小孩曾在他的书院里念书,对这位先生十分敬重,他已有很久没有见到他,连忙走上前打招呼。
可在见到先生摘下了面具的脸庞时,顿然陷入失语。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濯濯如雪上风,洁洁似过云之风,冷然冰寒,恍若神明俯视人间。
卫兵的招呼没有得到回应,他惊呆后回过神,又局促道:“此处旷冷,先生是在眺望什么?可是遇上了什么难题?”
春岙素衣单薄,闻言摇了摇首,话音散在风中,“并无难题。”
卫兵又嘘寒问暖问了一通,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回应,他摸摸脑袋打算离开。
“只是在悼念,抛弃了我的亡妻。”夭山先生唇角平直,目光空冷,披雪般的白发在风中飞舞,他与她曾是成过亲的,他道:“你走吧。”
卫兵踌躇陪他站了一会,最终离开了。
春岙知道,他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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