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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一看,门牌上果真刻有“王春生”、“贺弘正”的字样。
那人又言:“他们名义上是童子‘天字班’的一员,纵是不入监,也须得预留斋舍一间。”
乔时为回过身,看见一个比自己略高半个头的温和少年,笑意盈盈。少年五官平平,却胜在肤色白净,如脂如雪,映得白袍都沉沉。
没等乔时为说话,少年先作揖:“你便是乔时为罢?在下赵宕举,跌宕不羁的‘宕’,举重若轻的‘举’。”
乔时为作揖回礼:“正是,不知……?”他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我同住一间斋舍。”赵宕举解释道,“我先你一年入监,自然消息灵通些,早几日打听了你的名字,你不要介怀才好。”
“无妨。”
两人皆是性情温和之人,相处融洽,你一嘴我一嘴地聊起日常,很快熟络起来。
赵宕举同乔时为简要介绍了国子监布局,告诉他平日哪里上课、何时点卯、如何用膳等事,直到看见门外斜阳影长,才收拾了几卷书道别:“日子还长,你我同吃同住,往后可以慢慢聊。”
“多谢赵师兄今日的指引,叫我省得四处奔波。”
乔时为送舍友出门,总觉得赵宕举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何处见过。
……
归家前,乔时为去了一趟三哥的斋舍。
长长一道屋廊下,两舍对开,太学生的斋舍紧凑拥挤许多。不巧住得往里的,唯有日上中天时,才能见到些许日光。
三哥的斋舍位置较深。
才走近,正好听闻里头有人在与三哥对讨学问,那人频频赞叹:“山弟十四五的年岁,诗赋韵律竟能做到一字不差,韵韵精准,如此才华,实在叫人艳羡。”
语气平和、实诚,倒不像是捧杀。
事实本如此,不是第一人这般夸三哥了。
乔时为探头,喊了一声“三哥”。
“你怎么来了?”乔见山欢喜跑出来,将弟弟领进屋,自然从中相互介绍了一番。
“一门多俊才,兄弟齐读书,了不得!”那人称赞道。
屋里灯光昏昏,有些湿潮,却十分整洁,窗扇上糊了新纸,四周潮霉的墙角亦刮了干净……种种琐细之事,绝非一日之功。
再看那人的床铺,所用尽是国子监配发的物件,晾干的襕衫叠放在枕旁。
案上除了书卷,唯有一盏油灯。
此人名为李良青,约莫二十出头的年岁,个头颇高,性情憨厚,瞧样子应是出身耕读之家。
夸赞了几句乔时为之后,李良青问道:“方才忘了问,不知山弟记在了哪位斋谕的名下?”
斋谕类似后世大学里的导师,每月在印纸上记录太学生的品行,出题考核他们的学问,将成绩上报学正。平日里除了大课,其余时间由斋谕安置太学生的功课。
乔见山应道:“我随郭富三斋谕读书……方才有监录过来知会,说是明日一早去拜见先生。”
“我早该猜到的……山弟这样的笔力,能被富三先生选中,并不出奇。”李良青话中带着几分羡慕,他介绍道,“年年公考,富三先生名下的太学生多能名列前茅,许多人才两三年便能校定为一等、二等,由外舍擢升至内舍。今年腊月,官家将派大员到国子监,督办两年一期的上舍试,早前有人仔细分析了,富三先生名下的大弟子、二弟子极有成数评为优等,届时擢升上舍,便可候
选为官。”
太学生分三舍,学子一步步考入上舍,评为上舍优等,便可免去科考之苦,直接入朝为官。
上舍生拢共不过百人,两年一试,每试取二三十人入上舍,这难度也不小就是了。
想来这位郭先生是有几分教学本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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