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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内侍、宫女闻命施礼退出,独孤伽罗顿觉不安,这才惊觉当下已经是夜幕时分,也起身道:“皇上,今日时辰不早,臣妇也先请告退!”
宇文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伽罗,今日高兴,你再陪朕多饮几杯!”
手腕被他微温的大手抓住,独孤伽罗一惊,迅速抽回,倒退几步,施礼道:“皇上,醉酒伤身,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宇文邕掌中一空,见她脸色冷了,心中微恼:“伽罗,如今你渐渐年长,与朕却早已生分,朕要见你,还要假托皇后之名。朕多想还像年少时一样,你的心里只有朕一人,如今,你心里只有你的大郎,你的杨坚了吧?”越说心头越觉苦闷,仰头再饮一杯。
独孤伽罗见他已有几分醉意,心中越发不安,无视他满脸的落寞,施礼道:“皇上慢用,臣妇告辞!”也不等他应,转身就走。
宇文邕眼看着她向殿门走去,身形婀娜,竟然带着无穷媚惑,身体顿时一阵燥热他一跃而起,一把将她抱住,求道:“伽罗别走,朕好想你!”
独孤伽罗被他抱住,身体也一阵燥热,心中暗惊,在唇上重重一咬,让自己集中精神,拼力将他推开,疾声道:“皇上醉了,请皇上自重!”摆脱他向殿门奔去。
宇文邕上前再次将她紧紧抱住,奋力回拖,喃喃道:“伽罗,朕忘不了你!不管多久,朕忘不了你!你是朕的!你本来就该是朕的……”他胡乱低语着,随即俯首向她唇上吻去。
独孤伽罗大惊,侧头避开,疾声道:“皇上,你疯了!如今我是杨坚的妻子,你羞辱臣妻,就不怕遭天谴吗?”
重阳阁内,二人挣扎纠缠。崇义宫中,阿史那颂却心如刀绞,隔窗望着重阳阁的方向,泪流满面,又哪里还有一丝醉意?
茜雪看到她如此痛苦,不禁轻轻摇头:“皇后,你这又是何苦?”茜雪离去时换上的那壶酒中放入了催情的药物,隔这么久,想来皇帝和独孤伽罗二人早已同谐鱼水之欢。
阿史那颂轻轻摇头,强抑心中的伤痛,低声道:“皇上对独孤伽罗念念不忘,无非是因为得不到,今晚让他得逞,这份执念便也该放下了!”
茜雪替她难过,轻声道:“皇后待皇上之心,日月可鉴,可是皇上怎么就看不到呢?”
试问哪一个女子愿意将自己心爱的丈夫拱手让人?如今她竟然一手将皇帝推入别的女人怀中,这份心碎之痛如何能够抑制?
阿史那颂伤心片刻,又恨恨咬牙:“那独孤伽罗时时媚惑皇上,如今她以已嫁之身侍君,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而独孤伽罗也必然对皇上恨之入骨,从此之后远远避开,再不纠缠皇上!”
茜雪听得连连点头:“皇后,但愿经此一事,皇上能看到皇后的好,对皇后一心一意!”
阿史那颂点头,望着窗外的夜色,心里默算时辰,低声道:“走吧,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说罢出崇义宫,向重阳阁而去。
重阳阁外,众宫女、内侍听到阁中动静,早已惊疑不定,面面相觑,只是拘着宫里的规矩,哪敢多问。安德听到,心中也不禁暗惊,可又不敢闯殿坏皇帝的好事,只好将宫女、内侍尽数驱散。
正着急,骤然见阿史那颂去而复返,安德不禁大吃一惊,正要扬声通传,却被阿史那颂止住,只好胆战心惊地看着阿史那颂直闯进殿门。
重阳阁内,宇文邕仍然苦缠不休,独孤伽罗气恼之下忍不住大骂:“宇文邕,你这个昏君,早知如此,我独孤伽罗断断不会助你夺权!”
宇文邕气得直抖,咬牙道:“你既说朕是昏君,那朕又何必名不副实?”说着纵身向她扑去。
独孤伽罗怒极,侧身相避,反手向他疾推。只是酒中药力催逼,她也只能保持住心头一丝清醒,更何况宇文邕功夫本就在她之上,不过三招两式,她就已被宇文邕扑倒,按在榻上。
独孤伽罗大吃一惊,再顾不上被外头的人听到,放声大叫:“你放开我!快放开我!”情急之下张嘴,一口咬住宇文邕的肩膀。
宇文邕肩膀剧痛,手臂顿时一松。独孤伽罗狠撞一肘将他推开,一跃爬起,跌跌撞撞向外飞奔。
正在此时,只听殿门砰的一声打开,阿史那颂大步而进,不防与独孤伽罗撞个满怀。
独孤伽罗看到是她,更加羞愧,咬一咬牙,越过她飞奔而去。
宇文邕见独孤伽罗逃走,踉跄来追,却见阿史那颂满脸愤怒挡住殿门,心中顿时一个激灵,倒退两步,眼睁睁地看着独孤伽罗的身影冲出重阳阁,消失在黑暗中。
虽然这是自己一手造成,可是看到此等情形,阿史那颂还是心痛如绞。看着宇文邕一步步逼近,她落泪道:“皇上,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下她?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自己,给你,也给臣妾一条生路?难道臣妾一个大活人,跟随在你的身边这许多年,仍然比不过一个心里早有旁人的独孤伽罗吗?”
宇文邕听她一句一问,不禁步步后退,尴尬道:“皇……皇后……”想要解释,却又无从说起。
实则他心里虽然放不下独孤伽罗,或者内心深处也有过非分之想,可是实不知今日为何会做出这等事来,一时间也是羞愧不已。
阿史那颂见他竟然并没有一字安抚,心中一阵失望,摇头道:“皇上既然无视臣妾,臣妾又何必倾心以待?”说罢霍然转身,大步而去。
看着阿史那颂也消失在殿门之外,宇文邕顿觉心中空荡荡的,竟然不存一物,双腿一软,慢慢坐倒,只觉什么君临天下,什么至尊皇权,都变得没有一丝意义。
独孤伽罗仓皇出宫,一路疾奔回府,无暇去理府中旁人的招呼,径直冲回自己院子,砰的一声将门关上,那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本以为各有家室之后,她和宇文邕之间的那段旧情都已深埋心底,只是一段年少时的美好记忆。而今天宇文邕以这样的方式将它翻出来,顿时让它变得如此丑恶,令人作呕。她少女时期一切的美好,就在那短短的片刻,变得支离破碎,不堪回首。
半个月之后,东征大军回京,消息早早传遍长安,城中百姓奔走相告,一早前往城门相迎。
大军浩浩荡荡而来,但见虽然个个衣衫褴褛,却都是精神振奋,于人群中看到各自的亲人,更是热泪盈眶。
独孤伽罗看着杨坚打马进城,心中更是情绪激荡,刚要迎上,就见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人一副内侍打扮,奔到军前,滚鞍落马,向杨坚行礼,大声道:“杨元帅,皇上有旨,杨元帅远征有功,宫中已设宴接风,请杨元帅与各位将军即刻进宫!”
独孤伽罗迈出的双脚顿时停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杨坚、高颎等人传令大军休整歇息,跟着内侍向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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