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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悉数淹没在的讶然中,温泠月却失落地来回搅着杏仁酪,直到被一道洪亮的男声打断。
“娘娘晨安,卑职奉殿下之命送一副祛痕膏。”
来人正是日日跟随傅沉砚身旁的嵇白,他抬眼时自然而然瞥去温泠月脖颈那一圈纯白,毕恭毕敬道。
温泠月一怔,那死阎王送的?
这莫非是打个巴掌给颗甜枣,前些时日冷脸惯了直到夜宴当晚忍不住露出真面目,现在又对昨夜的凶狠行径悔恨而弥补起来了?
他好奇怪。
嵇白将药膏交予小女使手中,继续说:“殿下吩咐,您脖颈有伤不便出行,叫旁人见了亦觉得东宫怠慢,故……”
怠慢?何止是怠慢,她能在那阴晴不定的死阎王手下活到今日,实在太不易了!就算近些时日她不曾关注傅沉砚身上事,亦能看见这人每天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多少血腥气。
“若娘娘无事,嵇白便先退下了。”这侍卫礼节温和的与傅沉砚实在一点不像,食杏酪的温泠月不禁脱口问出那她感兴趣了好几日的问题。
“嵇白,你为何叫嵇白?跟着死阎……跟着殿下过得如何?”笑吟吟的面容下是倏然僵直的背脊。
好险,险些将她背地里暗骂他的直白称呼叫出来。
男人显然愣了一下,仿若从未有人在乎过这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受宠若惊,训练有素地不曾展露在明面上,口中却坦然道:“回娘娘,属下幼时乃流浪市井弃孤,本无名,唯有一姓氏。跟了殿下时,殿下才给卑职起了名。”
温泠月聚精会神听着他的后文,没想到眼前人高马大身形矫健的侍卫还有这般难捱的往事。
他颔首,继续流利道:“殿下说,既然我姓嵇,又那般喜爱黑色,不如就叫嵇白吧。”
“……?”这下温泠月僵住的不仅是脊背,僵直向上蔓延至脖颈又至发顶,看着眼前人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她开始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试图从嵇白脸上瞧出些端倪,可眼前人却依旧不卑不亢,虔诚地说出那句话。
温泠月:“不……这之中,有、有什么干系吗?”她满眼期待,兴许这之中有什么深刻的含义!
喜欢黑色,叫嵇白。
傅沉砚是不是有病啊。
嵇白本人倒不觉不妥,甚至觉得是至高无上的荣幸。抬起的眸子分外清澈,一眨一眨同温泠月对视。
她匙中盛起的杏仁酪躺在匙中良久,却等来一个手抖,柔嫩的白酪在匙中轻颤,毫不眷恋地悉数滑落碗中。清淡的杏仁香却从不只弥漫在碗里,在殿内缓缓漾开,直到钻入嵇白的鼻息。
那人眉头微蹙,视线落在那碗酪上,若有所思道:“娘娘不知那件事吗?”
“嗯?”
嵇白余光从她脖颈划过,联想到前几日夜宴上惹怒那位的酒酿,犹豫一瞬,不禁提醒:“娘娘有所不知,殿下向来厌恶杏仁,不允许东宫内有杏仁造物。美食美酒……连杏树都不许,紫宸殿外的那棵断杏树已有十年不曾生长了。”
“为何?”
温泠月从未听闻过如此荒唐事,怎还限制人吃喝了?竟然连树都不放过……十年,整整十年不让长。
嵇白唇齿犹疑,对上温泠月疑惑丛生却澄澈的明眸,最终还是未开口。
温泠月也不打算难为小侍卫,直到他离去前才艰难从口中挤出一句称不上解释的话来:“娘娘莫责怪,殿下他……有自己的考量。”
望着那抹暗色离去,轻叹一口气低喃:“杏仁甘甜清爽,割舍得了嘛?”
一瞬间,站在她身侧的南玉便察觉到一抹幽怨的视线从某处飘来,一眨不眨地将凉透的碗中杏仁香融入眸光中,等待她的答复。
“那、那……”南玉喉间一滚,她何尝不知娘娘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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