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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李昂赶紧下床来坐在他身边。遍寻记忆,李柏似乎还没有这般感性过。
“没事没事。”李大官人侧过脸,拿手掌擦了擦,再回过头来时,已是一脸笑容。“自打你死里逃生,爹感觉得到,我儿长大了,懂事了,爹很高兴。”
李昂一时无言,因为严格说起来,真正的李昂已经不在了,自己不过是占用了人家的躯壳而已。
“明日你便要去官学报到,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妥,先前才想起来,你还没有表字。”
这倒还真是个事,名给师长称呼,字给平辈叫唤,你要没有表字,逼得同学直呼姓名,既不礼貌也不方便。
“这倒也无妨,大官人名柏字木白,我便名昂字日卬。”李昂打趣道。
李柏闻言不禁莞尔,却摇头道:“不妥,一无出处,二没典故,叫不起来也不上口,更连半点气势也没有。”
“要气势?那便叫李日天,相信再没有比这个更霸气的表字了。”
李柏知他在胡扯,也不接茬,正色道:“按礼,该遍请亲朋给你加冠赐字的,可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了。爹再三斟酌,赐你表字‘荩臣’,可好?”
“我要说不好大官人给换么?”
“没得换!小泼皮,这取名赐字跟婚配嫁娶一般,听的是父母之命,岂容你讨价还价?”李柏笑骂道。
“得,自今起,我便叫李荩臣了。”李昂起身一揖,“谢大官人赐字,定不负所望。”
“你可知道‘荩臣’二字语出何处,又是何意?”
“语出《大雅》首篇,王之荩臣,无念尔祖,一言以蔽之,便是忠孝二字。”
李柏闻言喜不自胜,频频颔首道:“不错不错,我起先还担心你考上县学是不是走了什么歪路子,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当爹的是五过解试,四赴省试的科场传说,儿子再差又能差到哪去?”李昂变着法的逗他开心,以免再陷入感性的尴尬。
果然,李大官人立马来了劲,跟儿子好一通吹!说甚么解试七取其一,能五次过关的真心不多,连续五次则更是凤毛麟角,称为“科场传说”一点也不为过,简直是恰如其分,贴切得很!
胡吹海侃好大一阵,李大官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想着儿子明天还要赴官学报到,生生压下淡兴去,端起油灯走到门口时,还回过头来,颇有些恋恋不舍之态。
李昂以为他还没有吹够,遂强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下一波。李柏却没再说其他,只嘱咐不要贪凉裸睡,把胸口背心盖住。
可怜天下父母心……
次日一大早,孟氏和杨氏在厨房里忙活不说,向来不过问家务的李大官人也亲自上阵,检查儿子赴学的行装是否齐备。
李昂见他瞪着一双熊猫眼,心知是一夜没睡。又看那行李,席垫被褥,换洗衣物,纸笔墨砚,锅碗瓢盆……好似搬家一样。
一问才知道,因这小溪村离着城有七八里地,所以最好住校。学里每旬只放假一天,且这一天还不是放你去耍,而是要去练习“六艺”中的射箭。
换言之,一进官学,你基本上就没多少机会回家了,不准备得充分些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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