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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谁家做啥哪,瞧这多好的味。”
正在纳鞋底的张妈妈冲屋里碾米的雁姐儿说道。
她们家的晚食这些天都用的早,晚上喝的白粥就咸菜。
这咸菜是张妈妈自个腌的,腌的萝卜,芥菜,
吃的时候从咸菜缸里捞出一大块,切成细丝吃。
这张妈妈曾经给梁堇她们家端过一碗,梁堇吃了一口,咸的都有点发苦了。
盐也不便宜,一斤官盐,要二十五文,也不知道张妈妈那缸腌菜用掉了几斤盐。
“应该是刁妈妈家的二姐儿,她进大厨房有些日子了。
想来是在大厨房偷学到了手艺,听说前些天那个二姐儿煎的豆腐连三姑娘院里的香豆都追到刁妈妈家来讨要。”
雁姐儿说话间,脸上流露出一抹对二姐儿的羡慕。
她都十岁了,比刁妈妈家的二姐儿都要大两岁,可人家都已经进厨房帮工了。
“娘,你就算让我去大厨房也好,我不嫌弃。”
“去什么大厨房,没出息的丫头,我都和你说了,等明年开春,就把你送到姑娘们的院里,和你妹子一样。”
这番话,雁姐儿不知道从她娘口中听到了多少遍。
她那九岁的妹妹,被她娘使钱送礼,送进了元娘的院儿里,已经有了好前程。
她也想进府里,去谋个前程,她再大点,府里姑娘们的院里就不要人了,到时候她该去哪?
就是那旁人都嫌弃的大厨房,她也是愿意进的。
可她娘把她扣在家里做活,一年又一年,从前几年就说要把她送进府里。
“你也别怨,谁让你比秀珠大,是姐姐,姐姐让着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你走到哪去都是这个理儿。
你看刁家的,不是也让小的先进的府吗?你和人家桂姐儿多学学,看人家多懂事。”
雁姐儿勤快,张妈妈是存了私心的。
家里的银钱只能让一个丫头进府,秀珠是小的,长得又俊些,送她进去谋前程。
留雁姐儿在家帮她多做几年活。
懒桂姐儿恐怕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她成了旁人口中舍己为妹妹的好人儿。
雁姐儿一边用碾轮碾米,一边往下淌泪珠子,满肚子的委屈无处可说。
梁堇和桂姐儿俩人一人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茶鸡子,来到了南桥这边。
天还没怎么黑,这已经到处都是人了,有卖花灯的,卖糖水的,卖各种签食的,鸡丝签,鹅粉签,羊肉签,肚丝签,银丝签…
还有卖煮羊头的,混着羊杂碎一起卖,连带着再给些羊汤水。
蜜炙鹌子,假炙鸭,假驴杂碎,糟鹅肝,酒香螺,姜燥子赤鱼,大片羊粉,糟羊蹄,炸糖糕,糖糜乳浇糕……各色吃食,应有尽有。
“油炸夹儿,小郎君要不要油炸夹儿?”
夜市上,像梁堇这样挎着篮子卖零碎吃食的婆子,丫头,都穿梭在人群中,逢人就掀开自己的篮子,露出里面的东西。
这是桂姐儿第一次叫卖,有点抹不开脸,张不开嘴。
喊了几声,也只如蚊子般大小,跟在梁堇身边,梁堇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香鸡子,香鸡子……”
梁堇临时给它改了个名,俩人就这样挎着篮子到处叫卖,也不是个事。
她见卖花灯旁边有一个空位,便拉着桂姐儿走了过来。
“卖香鸡子了,卖香鸡子了……用南边来的上等茶叶熬出来的香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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