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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怜儿去药店抓药,李郎中一再叮嘱让老人一月内安心躺在床上静养,不要下床走动或者外出,可是爷爷却耐不住心头忧虑下了床。
想起生活的压力,孙女的将来,老人家又怎能安然地躺在床上?
远行外地讨生活,除了填饱肚皮,为的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多赚点钱留给孙女,待到撒手而去那一天,心里总还少点自责,多点安慰。
却没想飞来横祸,破灭了美好的心愿,如今竟是落到了这般境地,不仅落得了一身伤病,无法出外谋生不说,还要花费许多的钱用来治病,再加上每日的吃喝拉撒,客栈的不菲租金,想起这些来,怜儿爷爷心中烦忧如麻坐卧不安。
贫苦人家出外谋生,别说一天,哪怕一刻的时间都耽误不起呀,没有劳作就意味着饿肚子,人要是饿肚子,不过七天就嗝屁。老爷子深知生存的可怕。
已有三日没去酒楼卖唱了,在床上躺了三日,犹如度日如年般的煎熬,几次老爷子都欲奋力挣扎起来,却是不能。
今日终于能站起来了,还能开口说话商量事了。
过日子需要精打细算,爷孙就商量起来,起码一个月不能劳作了,这样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办法却又想不出来,真是着急。却幸手头拜西门公子所赐还有三十余两银子,足够这一个月的开销,还会有不少的剩余。即便如此,对于穷人来说,日子都是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的,且不说吃喝拉撒加看病的花费,就是这一天天的客栈租金都是不小的数目。
没有进账,只有花销,看着一天天的租金花费,怜儿爷爷如坐针毡。于是和孙女一商量,决定搬离客栈,找一家便宜的农舍租住。
昨日懂事的怜儿就去城北最偏僻处寻了一家中意的出租屋,和房东约定好了今日一早就搬过去。
爷孙早早就起了床,收拾好了随身行李,退了房间,这就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客栈大门。在街道上又寻了一辆载客的驴车,这就奔向目的地。
驴车悠悠而行,半天才走出两条街,时间过得很慢,爷孙俩相互偎依在车棚内,却觉得这个节奏恰到好处,心里面的压力也缓释了许多。
“怜儿……我们走的太匆匆,都没来及告诉那位好心的西门公子一声。”爷爷轻咳了一声,想起了恩人西门操,今日行色匆匆,不免有点过意不去。
怜儿应道:“没关系的,明天一早我就去西门叔叔住处告知一声,他是个大好人,我想他会理解我们难处的。”
爷爷点点头:“西门公子真是大好人呀,他的恩情我们要永远记在心里,有一天……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时隔三日,老爷子话里仍然流露不尽的感激。他却自知,自己也许等不到那一天了。
“怜儿记在心里了。”知恩必报,得人一斗,还人一斛,是爷爷经常教导自己的话。
怜儿自小就得爷爷传统美德教育,不然也不会出落得这么乖巧听话又知礼,只是这丫头太幼,却没听出爷爷话里的别样意味。
爷爷用慈爱深邃的目光望着心爱的孙女,苍灰的双目里泪光点点,那神色有些不舍,又好像期待着什么。
期待着孙女能感悟出话里的一丝意味。
有些话说出来令人太是心酸,不如搁在心里还好受些,爷爷轻叹一声,面色又憔悴了一分。
怜儿却不知爷爷为何而轻叹,只见爷爷忽然间不言不语,神情颇是落寞,便关切地问道:“爷爷你又不舒服了么?是不是这驴车有点颠簸呀?”
爷爷挤出一丝笑,对望一眼,轻轻摇头:“孩子,爷爷不颠。”
这“不颠”二字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对味?
没事,孩子,爷爷不痴不癫!或许可以这样理解。
驴车其实走的还算稳当,只不过车子有点歪,还有些破旧,有几处木板都透着风。晨间的风有些凉爽,吹在爷爷的身上,那种冰凉的感觉就像是渗透进了自己的身躯。
怜儿环绕四处,瞅见了木板上几处破漏的缝隙,连忙用随身的手绢丝帕之物一一堵上,生恐爷爷着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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