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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南人所作不过残句,白先生却是整首,自是更高明些。”
两个书生边走边说着这些,不一会儿到了一间破旧的小酒馆前。
“就是这了,啊,白先生果然又来了这边,看到了吗?”
跟在身后的刘忠直听到这里,已明白这两个书生说的是何人……白朴。
白朴出身金国官宦之家,其父名叫白华,官至枢密院判,与元好问乃是世交。
金国国灭时,白家遭了大难,元好问收养了年幼的白朴,教他诗书,悉心调教。白朴于是成了北地名气显著的大才子。
刘忠直想了想,令下属们候在酒馆外面,他独自进去,正见两个书生在与一个中年男子说话。
“白先生,我早便听过你的《唐明皇秋夜梧桐雨》了,‘天那!一个汉明妃远把单于嫁,止不过泣西风泪湿胡笳。’”
“你唱得不错。”白朴道。
白朴侧对着酒馆入门处,只能看到一个侧脸,神情有些苦态,紧皱着眉,留着三络长须,但还是气度不凡,光采照人。
他说话带着些河北口音,拈着酒杯,开口接着后面的唱词唱了一句。
“几曾见六军厮践踏,将一个尸首卧黄沙?”
“好!竟能亲耳听到白先生……”
刘忠直已走上前,将一枚银符在桌上一摆,道:“两位小郎君,容我与白先生聊几句。”
那两个小书生一见,神色一变,连忙施了礼,匆匆跑开。
“刘忠直,自正本,忝居行省经历官,家叔乃行省参政知事。”刘忠直笑了笑,拾起银符,在白朴对面坐下。
“我亦久闻白先生大名,今日终于有幸相见。”
白朴道:“刘经历找在下有事?”
“我虽俗人,偶尔也读些诗词。听说白先生去岁作了首《天净沙》,可是应和了那‘枯藤老树昏鸦’之残句?”
“是。”
刘忠直文才平庸,虽听说过白朴的词,却背不下来,问道:“白先生可否再为我念一遍?”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好词啊。”刘忠直抚掌道:“写秋,而全文无一个秋字,比那李瑕高明。”
白朴道:“未见李瑕那首词之全貌,如何知其有无‘秋’字?”
“先生认识李瑕?”
“只是听说过。”
刘忠直眯了眯眼,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悠悠道:“先生应和李瑕之残句,可是与之神交已久?”
白朴竟也直率,道:“不,去岁写词,只是不服气而已。如今,我在找他。”
“哦?”刘忠直大为诧异,问道:“先生在找李瑕?知道他又回开封了?”
“史家二郎被劫了。”白朴道:“此事之幕后指使者该是李瑕。”
刘忠直神色凝重了些,问道:“你为何会知道?”
“听史帅说的,家父正在史帅幕府。”白朴道:“我与二郎亦是好友,皆喜杂剧曲辞。”
“先生贵庚?”
“三十又一。”
“那是忘年交啊。”刘忠直道:“先生平日重养生?”
“练些五禽戏。”白朴自斟了一杯酒喝,道:“刘经历如此盘问于我,莫非怀疑我暗通赵宋细作?”
“绝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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