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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剥夺了大夫的长衫,自己穿了上去,然后形成了新一代的士大夫,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是会带领着更多的人穿上长衫,还是哄骗着其他人说,长衫一点都不好穿,一点都不好看,大家还是穿短褂最好,最贴近自然,最回归真我呢?
就像是儒家子弟在一开始的有教无类之后,是会秉承着孔子的精神,将知识扩大出去,传授天下,还是故意将门槛提高,表示知识难,读书很苦,而且即便是读书了也未必有什么用,还不如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种田就好?
斐潜在后世的时候,经过一次规模非常大的读书无用论浪潮洗礼,而在整个喧嚣而已的纷乱浪潮之中,有多少人是看清楚了自己的方向,有多少人则是随波逐流?又有多少人知道在这样涌动而起的浪潮之下,是人工形成的海浪,还是社会自发的波动?
反正斐潜看到在东汉当下的士,已经开始逐渐的走向了当年春秋之末时的大夫之路。
傲慢。
嘲讽。
欺压。
自大。
然后等到了晋朝之时,由士族而爬上去的皇帝,发出了何不食肉糜的纯真感慨与不解困惑。
战国时期光着脚拿着刀,站在百姓身前,带着百姓劳作和作战的士,会说出这样的话么?
刚刚踹倒了大夫,穿上长衫的士,会说出穿长衫不如去挖土的言论么?
那些成为了大夫的士,是怎样的变化,才会觉得既要又要还要、既是又是还是?
是什么改变了一切?
是什么让春秋末期的大夫跌下?
又是什么让新一代的士重新变成了大夫?
屠龙者最终成为恶龙。
这并非是一句空话。
在封建时代,往往是注定的。
因为看不远,也想不远。
『西域有乱……』斐潜问斐蓁,『此事你也知晓。那么你会觉得害怕么?害怕西域会蔓延到长安,然后导致长安三辅崩坏,天下动荡不安?对,为什么不会?』
『因为父亲大人于此。』斐蓁说道,『若是仅以让孩儿一人来面对西域之事,孩儿必然慌乱……』
斐潜点了点头,『心中有凭,方为不乱。汝心中之凭,于某。而某心中之凭,便是关中百姓,兵卒一心。天下之事皆为如此,惧之无益。犹如司马,居大理寺久,便觊考功,若不引之为正,便易用之为邪。楚秦交好,联姻为正,然用之不妥,便生为邪。方有伍子胥等之事。』
『仅二胥之力,或可擒虎豹,或可战百勇,然不可胜一国。』
『西域亦如是,或可胜一军,然不可胜一国。』
『何可谓国?仅大夫乎?仅为士乎?』
『故楚王失,而吴王得,而吴王失,秦王得,盖如是也。秦一统,非秦之得甚,乃六国失之众也。』
『战国大夫失,士得之,士大夫矣,盖非大夫一人失之所失,乃众大夫失之甚也。』
『如今士又当如何?』
『士若失,何者得?』
『这些……你答得出么?』斐潜先是看着远方的天空,然后将目光投到了斐蓁身上,笑呵呵的说道,『多读,慎思。方可少失多得是也。古之如此,今当如是。嗯……听闻你夸口说读完了春秋,便是接连耍了数日?』
斐蓁一哆嗦,正容说道:『孩儿……孩儿知错!多谢父亲大人指点!孩儿这就去好好读书……』
斐潜点了点头。
斐蓁擦汗,再拜,然后起身,往后堂而去了。
斐蓁心性还未定下来,贪玩好动也是正常,斐潜也没说一定要将其栓住了,全然不能玩耍,但是不能玩散了心……
一个人有野心,这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在野心无法控制。
一个人喜欢美色,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在不择手段的要霸占所有美色。
一个人穿上了长袍,这也同样不是什么坏事,坏就在穿上长袍的开始想要让其他人都穿不上长袍……
斐潜微笑了一下,低声说道,『楚平王,秦女甚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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