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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谷县守城兵长张泽全站在城门的墙头上,脸上的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梵羽出城一天一夜没有回来,倘若换了别人,他自然不会上心,但恰恰这人是梵羽,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张泽全已经打心底把他当成了朋友。
“我当时就应该拦着,不让他出去!”
张泽全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刮子,阳谷县无论谁出事他都不希望梵羽出事,这样慷慨大方而又年少多金的朋友简直是万里挑一,更重要的是梵羽那洒脱不羁的性格十分对他的味。
男人之间交好很简单,对味了啥都好说,不对味啥都别说。
“头儿,下来吃点酒,你都站了两个时辰了,累不累啊!”
守城士兵在城墙下的阴凉处摆了壶女儿红,几个人就着一碟花生米,边啃馒头边喝酒。
张泽全心烦意乱道:“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他娘的除了吃还知道干什么?”
几个士兵见张泽全正在火气头上,也不敢触他霉头,小声嘀咕道:“人生不就是吃喝拉撒么,顶多再加上嫖……”
张泽全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等的实在是焦虑万分,正想下城喝口水的时候,忽然瞥见城南一人策马而来,定睛一看,那人浑身鲜红,似是被血液涂满了,看不甚清楚容貌,不过那人胯下的战马他再熟悉不过了。
“梵老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张泽全刚松了口气,心又被吊到嗓子眼上了,梵老弟满身鲜血,这是怎么回事?
梵羽来到阳谷县城下的时候已经精疲力竭了,张泽全急忙搀扶住他,关切道:“梵老弟,发生什么事了?”
梵羽也来不及跟他客套,接过守城士兵递来的酒,“咕咚”一声灌了一大口,缓了口气,说道:“张大哥,你马上带兵去青石岭,定可将那里的山贼一网打尽,这可是奇功一件!”
张泽全留意到了马背上的罗伯特,只是欧美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觉得十分古怪,然后就听到梵羽说的话,吃惊道:“你身上这血……”
梵羽点头说道:“不错,我身上染的都是青石岭山贼的血,那帮贼人被我下了蒙汗药,这会昏睡不醒,只剩下三五个没有中招,你此刻出兵,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张泽全面色严肃道:“梵老弟,这种事开不得玩笑,你说的可当真?”
正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哪怕是在山高皇帝远的阳谷县,妄动兵戈也是大忌,张泽全有权调动本地兵马,但要师出有名,并且要拿得出战果才行,否则那些吃饱撑住的文人墨客随便动动嘴皮子,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梵羽说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我话以至此,取与不取,你看着办吧。”
张泽全望着东南青石岭方向,脸色阴晴不断变化,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下定了决心,说道:“梵老弟,老哥我这身家性命全部押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害我!”
张泽全仕途上遇到的瓶颈与魏文秋不同,魏文秋是文官,这些年没有得到升迁是因为上面有人压着,一旦喘过了这口气,仕途必将平步青云,这次天花疫情因祸得福的就是实例。
而张泽全是武职,非战功无法升迁。
然而,阳谷县隶属于东平府辖下,这里既非边关,又非江南匪患之乡,向来是贫穷安逸之地,远离兵戈,想要建立军功获得升迁,比登天还难。
上次清河县好不容易出了匪祸,张泽全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结果东平府团练使直接出兵镇压,压根就不给他们这些兵长立功的机会。
可以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泽全将会在阳谷县兵长这个位置上一直干下去,直到老了干不动,然后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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