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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支车队缓缓前行。
五辆马车,载着一些行李和物品,看起来象是小规模迁移。
十几名仆从与护卫,或端坐在车前,或随车前行。
护卫们保护的重点是队伍居中的一辆马车,正值炎炎夏日,天气炎热,马车帘子被挑了起来。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里面坐着两个人,一位年近三旬的白面书生,另一位则是一名七八岁的幼童。
一名老仆快步来到马车旁,拱手道:“老爷,我们已经进入巴郡地界。”
书生点头道:“我知道了,福伯。”
“诺。”
福伯退下,青年却是叹了一口气。
他并非益州本地人氏,原本是司隶河南尹偃师县人,父亲到益州做官,全家跟了过来。后来父亲客死异乡,天下大乱,他和家人不得不滞留益州。这次举家迁离繁荣的益州西部,非他所愿,乃不得已而为之。
董卓挟天子西迁,洛阳城都化为焦土,故乡河南尹早已变得残破不堪。虽然他一心想回去,却也知道董卓与关东诸侯始终在紧张对峙,安全问题不容忽视。更何况,益州通往司隶的北方门户现在被张鲁占据,五斗米当道,连朝廷使者都过不来,他们如何回得去?
既然回不去,最明智的做法是安心留在益州。
以他一身所学,若肯为刘焉效力,不难谋个一官半职。
然而他不能。
他早已立下誓言,永不仕刘焉。
他叫卻揖,是卻俭的儿子。
卻俭花钱买得益州刺史职位,上任后横征暴敛,大肆贪污并搜刮民脂民膏,恶名远扬,甚至传到洛阳。于是朝廷任命刘焉为益州牧、监军使者,到益州拨乱反正,顺便拿卻俭问罪。还没等到刘焉入益州上任,马相造反,攻进雒县杀了卻俭,刘焉没有拿卻俭治罪的机会,但益州上下都知道此事。
卻俭昏庸无能,贪污成性,罪不可恕,但毕竟是卻揖的父亲。
要卻揖为准备干掉他父亲的刘焉效力,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历史上,卻揖的确从未仕过刘焉、刘璋父子,刘备入蜀后才出来做官。
无法返乡,又不愿为刘焉效力,卻揖必须早做打算。
他的选择不多。
刘焉是益州牧,对益州军政有绝对管辖权,益南夷民叛乱引发的动荡,导致益州政坛大洗牌,刘焉轻而易举将益州几乎所有地区掌控在自己手中。除汉中和巴郡之外,所有地方都是亲近刘焉的势力。
汉中是五斗米大本营,明确不遵朝廷号令,卻揖还没有当反贼的打算。
所以他只能来巴郡。
巴郡太守赵部,是仅存的从卻俭当政时就在位的太守。
卻揖知道赵部最近的日子很难过,被刘焉逼到了悬崖边上,看起来随时可能掉下去,但卻揖没有更好的选择。赵部苦苦支撑到现在仍屹立不倒,已经是一个奇迹,随着关东盟主袁绍对赵部表示支持,奇迹有可能延续。
时局纷乱,卻揖看不清以后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祈盼赵部能继续撑下去,否则的话,益州再无卻氏容身之地。
倘若真到了那一步,又该何去何从?
思索间,幼童突然道:“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
卻揖眸中浮起一抹慈爱,道:“且说。”
幼童道:“大父(古代称呼爷爷,指卻俭)罹难已三载,何以此时迁居?”
卻俭死后,卻揖带着家人住在绵竹,虽没有出仕,不过卻氏家资颇丰,卻俭搜刮的财富可不是小数目,足够让后人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刘焉知道卻俭后人在绵竹,但卻俭已死,并没有追究卻氏家属的意思。卻揖突然决定迁居巴郡,在孩子看来太过匆忙,且毫无必要。
七八岁的孩子提问,卻揖并没有敷衍了事,而是很认真地跟爱子交流。
孩子自幼聪慧,卻揖将重振家族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汝可知道刘君郎(刘焉字)欲改换巴郡官吏?”
“孩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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