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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姒一口气表明了自己的担心与忧虑,便侧过头,忿然望向陆见。陆见面对她带着极端压迫感的诘问,略一思索,快速稳定住了心神,随后抬起头,注视着李云姒,一脸真诚。
李云姒回望着陆见,却从陆见的神情中,看出陆见并不在意,不由得更加恼恨,她思虑片刻,咬牙切齿道:“梁太傅能给你的,本宫也能给你!当初若不是你执意留在安州当个医监,此时你应当已是太医院中人了!”
“殿下误解陆某了。”陆见叉手略施一礼,笑道:“陆某若是贪恋权位之人,又怎会执意留在安州?”
“那你为什么要帮梁斌?”李云姒一脸难以置信:“二世祖本宫见得多了,但就算是在长安,像梁斌这样的二世祖,也找不出第二个……”
李云姒顿了顿,道:“本宫以为,梁斌这种人,你令他自生自灭,都算是给他一个好结果了。若是你给他诈病作假,引起世人猜忌,本宫决计不会放过你。”
“殿下言重了。”陆见淡淡言道:“陆某之所以出手,并非帮梁斌,而是看上了梁太傅的作用……”
“梁太傅?”李云姒皱眉:“街巷之中的三岁小儿都知道,三公只不过是个荣衔,看似官居一品,威风凛凛,实际上,手中没有半分实权!你若要攀附,也该找对人才是!”
李云姒说到最后,已是连连加重了语气。虽然她从未将陆见视作自己私有之人,但陆见帮她度过难关的同时,也知悉了她最为忌讳的秘密。自己又一直将陆见置于庇护之下,如今听闻陆见言语之中,俨然要攀附梁太傅,心中登时便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此刻她的心绪纷乱,复杂不已。脑中已经在考虑如何善后的事。倘若陆见真的改换门庭,对自己若是构成了威胁,又要如何处理。倘若仅仅是潜在的威胁便将之除去,又令李云姒觉得于心不忍,毕竟在自己最危急的关头,是陆见的办法拉了自己一把。
然而,放任威胁存在,也并非李云姒能够接受的结果。她大脑飞快地转动着,终于自己找出了一个似乎是两全其美的办法:静观其变,若陆见执意与自己为敌,再对他出手,如此一来,不论从哪说起,自己都已算是仁至义尽。
“殿下多虑了。”陆见听李云姒之言,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常闻女子妒意炽盛,今日方才知此言不虚。自己话还没说完,李云姒那股子妒意,已经是呼之欲出,直令陆见觉得尴尬不已。
“陆某只是想借梁太傅之力而已,并非有意攀附于他,殿下却是误解了陆某了。”
“哦?那你说来听听,要怎么借力?或许本宫也可以使得上力帮帮你?”
陆见有些听不出来李云姒是否仍在生气,但面对她的问话,也只得好生回答道:“梁太傅有不少钱存在秦六娘所掌握的崔氏钱柜。可以说他在崔氏的生意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那你又为何一定要找上梁太傅?”
“梁太傅是支持秦六娘这一系的,同崔柏修等人不是一路。”
李云姒闻言皱眉:“崔柏修尚且不能继承崔氏的核心产业,又有何可惧?”
“这正是棘手的地方……”陆见言道:“崔柏修背后,可是贵妃娘娘。若是殿下出手,恐怕更会招致圣人的猜忌吧?”
李云姒听陆见一说,顿时脊背发凉。方觉自己大意,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层上。贵妃作为崔柏修的亲姐姐,自然会无条件地护着自己弟弟。而诚如陆见所言,公主不可牵扯进此事之中,否则,此事便会从单纯斗崔柏修,变为两股政治势力的你死我活。
李云姒皱眉凝神思虑一会,随后过了片刻,又看向陆见:“你所言固然在理,但是你又怎么保证,你替梁斌作伪,此事不会波及到本宫?”
“殿下放心,陆见既然敢应承此事,就有十足把握。就好比殿下的病症,无人可以看出作伪一样,陆某帮梁斌脱罪,也定无人能看出他身上伤病系作伪而成。”
陆见顿了顿:“在下向殿下保证,绝不会将此事搞砸。”
听到陆见的保证,李云姒思忖了片刻,诚如陆见所言,他替自己作伪一事,即便是太医令冯德清,都没看出端倪来。二人缘起于此,也正是陆见这等高超的医术,令李云姒对他青眼相加。
“既然陆郎都这么说了,我便权且信你。”李云姒有些无奈地看了看陆见:“不过,此事若是败露,你便自行收拾残局,休想一直让本宫帮你……”
陆见闻言,只得点头道:“殿下的话,小人谨记。”
“现下朱太医已经抵达安州,准备为本宫看诊,本宫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之事?”
“我观殿下面容,症状已消了不少,趁朱太医尚未及来府上,便按照小人先前教给殿下的法子,再巩固一番症状吧。”陆见言道。
“这几日恰逢阴雨,没有太阳,本宫又要如何才好?”
“这就需要殿下受点罪了……”陆见想了想,道:“殿下这两日多吃些萝卜,每日裹上棉被,烤火不少于三个时辰,面色会变黄,即使疠风症状不如先前明显,也完全可以说得过去。”
“朱太医回去之后,本宫又要如何解除此法?”李云姒问着,不由得想起上回,冯德清来看过自己的“疠风”之后,她在松了口气之余,也一直苦恼这些伪作病症的症状要如何消除。如今二三月光景已然过去,她的那些“症状”还未完全消除。
“只要殿下恢复平常饮食,规律作息,调养半月,这些病容便会自然消失。”
李云姒听闻陆见所言,却是松了口气。相较于让她一直保持蜡黄脸色的病容,她倒宁可被圣人召回长安。
“还有一事。”陆见想了想,道:“今晨听闻有长安来此的驿卒,莫不是郑源的告身到了?”
陆见满怀期待地看着李云姒,谁料李云姒却淡然一笑,道:“等陆医监摆平了梁斌的事,本宫再将这张告身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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