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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飘蓬唱着山歌,骑着毛驴,向东而行,他的身后一、两丈外,跟着许多精壮汉子,不即不离,不远不近,不声不响,目不旁视。
丁飘蓬的山歌唱得很动听,也很陶醉,象是并没有觉察到周遭咄咄逼人的杀气,他右臂拉着驴的缰绳,左手握着剑柄,手背绽起的青筋,象是告诉那些围过来的人:小心,不要靠得太近,否则,死的往往会是你,信不信?!
前面,是一座石拱桥,那就是学步桥,桥下清清的小河叫沁水,水声呜咽。据说,当年燕国寿陵少年,就是在这儿学习邯郸人走路的,没学成,连自己走路的本事也丢掉了,结果只有爬着回家。
学步桥总是让人产生梦想,却让人梦想破灭,今天,那些武林豪客想要的,会有吗?他们的梦,会破灭吗?难说。
桥下站着两个人,一个就是四海镖局的总镖头、高大彪悍的霸王鞭崔大安,他方正脸膛,紫棠面皮,浓眉紧锁,虎眼含威,上唇的胡须浓黑整齐,高大威猛,手执钢鞭;另一个就是他夫人灵蛇剑何桂花,丰满匀婷,风韵犹存,一剑横腰,柳眉倒竖。
崔大安冷冷道:“飞天侠盗丁飘蓬,近来可好?”
丁飘蓬琅声道:“好,好极。想必二位定是四海镖局崔总镖头夫妇罗。”
崔大安道:“正是。亏你还记得我的字号。一年前,你劫了四海镖局苏州分号的镖,这事儿总該有个交待吧,常言道,有钱钱交待,无钱话交待。”
丁飘蓬道:“多有得罪,好说好说。”
崔大安道:“轻飘飘的八个字,你就将这劫镖大案打发了?”
丁飘蓬道:“在下劫的是苏州知府送给北京怡亲王的寿礼,劫的是知府刮脓刮血刮来的民脂民膏。”
崔大安道:“四海镖局接了这票镖,就该送到地头,丢了镖,就得赔。这是镖局的规矩。”
丁飘蓬道:“前辈可以吩咐分号的镖客不接镖。”
崔大安道:“不接镖?说得倒轻巧,不接镖局子里的人吃什么,拿什么养家糊口?”
丁飘蓬道:“那是赃银,是百姓的血汗,劫之有理,劫了接济贫苦百姓,替天行道,正大光明。”
崔大安道:“镖局只管接镖,不管这银子干净不干净。也管不了那么多。”
丁飘蓬道:“我也只管劫贪官的镖,管不了谁保的镖。”
崔大安道:“丢镖后,四海镖局颜面丢尽,险些关门大吉,为此花了五万两银子,才将事情摆平。如今,丁大侠竟如此强词夺理,令崔某大跌眼睛,大失所望,大侠大侠,如此而已,看来大名之下,其实难符。”
丁飘蓬道:“在下只是一芥逃犯,何名之有,更谈不上大名,前辈抬举了。”
崔大安暴喝一声道:“好,爽快,看来只有刀兵上见个高低了,能与丁大侠比试比试,崔某荣幸之至。”说着,钢鞭一挥,叭,一声暴响,令人耳鼓生疼。
丁飘蓬拔出长剑,护住周身要穴,冷冷道:“前辈,请。”他淡定有礼,专注沉稳,一股杀气,从他周身腾起。与
崔大安拼斗不是他的本意,崔大安是镖行的行家,为人正直,信守然诺,但既然硬要一拼,那就来吧,莫非怕了你不成!飞天侠盗丁飘蓬威名赫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骑在驴上的丁飘蓬,人剑一体,他就是剑,剑就是他,寒光四射,变化莫测,他随时会腾身飞起。
一场酣战,一触接发。
跟在丁飘蓬身后不远处的,是土地婆婆罗阿娟及捕快,他们静待事变,相机行事。
他们等的就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要做聪明的渔翁,决不能做傻乎乎的鹤蚌。他们没有江湖人追求的名望、道义,他们追求的是结果,有个最小的牺牲、最大的收获的结果。
跟在身后的,还有农夫打扮的谋财狼与笑面狼,一时,所有的人都想要丁飘蓬的命,他们几乎忘了各自的恩怨及职责,握着武器的手,随时准备奋起一击。
突然,其中一名捕快等不及了,叫道:“崔爷,快动手,丁飘蓬已身受重伤,不出三招,就得倒下。”
霸王鞭崔大安这些天不在北京,对北京的事,知之甚少。他正待出手,听捕快一喊,便住了手,问捕快道:“这话当真?”
捕快道:“当真,前些天被乔爷与四大金刚围住,砍成重伤。快,崔爷,快动手。”
丁飘蓬冷冷道:“擦破点皮,没啥,小菜一碟。崔总镖头尽管进招,鹿死谁手,难说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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