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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到齐时,炙羊已烤制大成。
“长安美食圈中,你程二公子也算一号,今日设宴,难道未曾准备绝技款待?”
“不知府上今日有何珍稀佳肴以饱口福?”
众人寒暄几句,秦琼按捺不住问向程处佑,此君平生三大乐事——肉、酒、仗义疏财。少年孟尝之名犹在耳畔,然今非昔比,英雄已老,疏财之机稀少,余生唯有食肉饮酒两好尚存。
程家的好酒无人不知,出自处佐之手,秦琼对此不必挂怀,然而他对菜肴颇为关切。
“正是,年轻人可别拿俗气的猪肉来应付我们!”
“你家猪蹄虽美味,但未免寒碜!”李绩随之附和。
程处佑翻了个白眼,他这一生,邀请土匪将领在家聚首可能是最大的败笔!未开席先喝掉坛中大半美酒,上菜时还不得干翻几坛?况这帮客人空手前来,唯有李靖提携礼物,倒显书卷之家识礼数!
“二位伯伯稍等,菜已备好。”程处佑言罢,二十多位仆人抬着一整个烤全羊入门,每人扛桌,桌上是一整头羊,烤制得金黄流油!
顿时香气盈室,炽热浓醇,异香满屋,迥异于寻常烤羊。那羊通体赤诱,刃痕处分泌的油脂滋滋冒泡,仅仅是气味,已然让人心驰神往,人间至味不过此羊!程原欲献烤乳猪,思量过后,还是觉得一人一整羊更合心意。
配料小碟备足,他们欢喜了,自己也不必太劳心。果如程处佑所料,羊烤好,客人们都不想多说话,一致的动作举匕刺入羊身,割下一块肉,闭目品尝,面容陶醉其中。
“哈哈哈,吃过这烤全羊,才知先前的食物不过渣滓耳!”尉迟恭不禁赞不绝口。
“是呀,我儿在吃上从不将就。”
“老友,咱们也借此享享福分!”
“如此美食岂能负,共举此杯!”秦琼端起杯,豪饮而尽。其余人也不犹豫,纷纷干杯。
“药师兄,此子同行,军粮何愁。”李绩笑道。
“沙场争雄,哪有许多讲究,能得一热食,便是天赐福祉。”李靖摇头。
程处佑怔愣一下。
沙场争锋?这话有隐含的信息。能让程相伴随的,只可能为主帅。此番出征人选看来已有定论——李靖将军。
“行军时能吃热食已是幸事,战斗开启后,只怕连进食的时间都没有。”
秦琼感叹,回想起烽火连天的岁月,不无感慨地摇了摇头。内心何曾甘心,一员虎将怎会不想沙场厮杀?但身体告诉他,此已非当年。
“战场上存活者,都知道它的残酷。有粮则食粮,无粮便杀马,连马也无了,树皮草根也成了食。”程咬金回味昔日,咬了一大口烤羊腿。
“此战非比寻常,胜负攸关,万事得预先打算。程二的那份地图,给了我不小的启示。”李靖含笑说道。
对于“程二”的称呼,程处佑已然无法评论。起初反对,后来明白亲友间称呼唯有两法——非亲近者呼“贤侄”,熟识者呼姓加兄弟次序。他程家次子,若唤为程二,似乎辱骂了自己,可“程家老二”一词却让他联想到不堪言喻之处,实在令他无可置喙。幸而世人均未知“老二”之实,否则必认为他们是故意的。久而久之,他也懒得抵抗了。
“初见那地图时,连我都震撼不已。我大唐疆域完整展现在眼前,山水道路无所不详。”
“程兄弟,你何德何能,上一世积了多少善因啊!”
“罢了,羡慕程家无用,育好自家孩儿便是。”
“前几日怀道还与我斗嘴,说要去战场,不知是谁鼓吹的。”说到这里,秦琼的目光微妙地扫了程处佐一眼,接着若无其事。
程处佑背后一寒,这些老将各个狡猾如狐!要查明真相不难,只需询问家中车夫,秦怀道今天去哪儿一问便知。以秦怀道的智力,来商量重大军情,还要派车跟随,这不是送给父亲的眼线是什么?
“叔宝兄,为何不让你长子前往,愿上战场,乃好事啊!”程咬金不解其意。
秦琼摇头不语,有些事不便透露。见其不愿说,程咬金不再追问,又拉众人畅饮。
本打算与秦琼私下详谈,但现在时机未到,让程处佑犯了难。对秦怀道许下的诺言,必须实现,如何实现,还需细思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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