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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亲信口中听闻此事、还未确定真假、便将至亲兄弟视如死敌的皇子与他那随时随地为二十七岁儿子冲锋陷阵、唯恐儿子受到一丁半点委屈的母亲。
这场由周帝发起的突如其来的考校,完全的暴露出了皇长子性情中的缺点与皇后的短视。
只是今日之后,她,父亲,乃至于数年前入周的墨家众人,又该何去何从呢?
皇长子妃没有再去关注殿内的那对母子,而是只带了几个亲随,往全淑仪母子所居住的寝殿去了。
……
皇帝默不作声的听心腹讲了今日之事,从皇长子听闻六皇子出入弘文馆的反应,到皇长子妃的劝谏,乃至于之后的夫妻失和与皇后的匆忙赶往,丝毫细节都没有落下。
跪坐在旁的近臣和宗亲噤若寒蝉,不约而同的垂着眼帘,一时之间门,竟然不敢抬头去看他此时的神色。
不想却听见一阵笑声入耳。
那笑声起初还是被压抑住的,再后来却是越来越大,终于响彻在大殿之中。
皇帝笑的咳嗽起来,却吩咐左右:“叫史官进来。”
近臣们脸色微变,宗亲更是神色微妙。
侍从却管不得那么多,闻声之后便快步小跑着出去,不多时,便引了耳上簪笔的史官入内,隐于帘后。
“穆公对群臣提及太子时,说吾儿有英主之资,今日再看,朕又该说什么呢?”
却听皇帝笑道:“吾儿有烂泥糊墙之资?哈哈哈哈!”
众人皆知皇帝此时虽然发笑,心下想来已经怒极,亦或者说,是失望至极,自然不敢附和,只得噤声而已。
唯有史官奋笔疾书,记录今日之事。
“……皇长子堂素骄躁,闻近人谗言,乃疑其弟。妃劝之,弗听。再谏,乃怒,夫妇由此失和。帝闻之嗟叹不已,此非可承社稷之人也!”
……
皇长子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父亲淘汰出局了。
身为嫡长子,却没有被册封为太子,在从前,这是他的不幸。
但是在现在,这是他的幸运。
皇帝彻底确定他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将他从继承人选的考校中剔除出去,这决断诚然残忍,但是也的确避免了他与其余皇子发生正面的激烈碰撞。
直到现在——皇长子与六皇子之间门的矛盾,其实都还只是单方面进行的,且并没有扩散出去。
如今由皇帝亲自开口裁定皇长子不是那块料,宣布他就此退出储位争夺战,无形之中也是一种保护。
尽管皇长子可能并不想要这种保护。
……
皇长子妃到时,全淑仪还未就寝,正坐在灯下为儿子缝制寝衣。
她原就是西域女子,并不娴熟于针线,只是后宫寂寂,她又无望复宠,总要寻些事情来打发时间门,便也就不时的带了几个宫女做做针线活儿。
儿子小的时候,襁褓也好,衣衫也好,都要简便的多,加之她那时候又年少,便做得多些,渐渐的孩子大了,双红又心灵手巧,怕她熬伤了眼睛,也就劝她不要再做了。
前些时候她闲来无事,便想着给儿子缝制一件外袍,原本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的,儿子的一干事项都有专人料理,哪里就缺了这么一件衣裳呢。
不曾想儿子回来看见,嘴上说“又不是没得穿”,但眼神里透出的光彩,是怎么都瞒不过去的。
全淑仪知道这小子口是心非,嘴上说“我也就是做着玩儿”,实际上却已经赶了几日工,想着趁早做出来,好叫他上身。
她坐在窗边制衣,双红跪坐在旁边看书,像是一只被佛珠镇压住的泼猴,目光一阵一阵的发直,不时的挠一挠头。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和角度的原因,她头顶的发髻都显得稀疏了。
嬴政则在另一端看书。
有时候眼睛累了,就看看屋里的其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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