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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眼中一闪,随即明白了,原来清月在那时就和胤祥好上了。费色曜,在这上头又骗了他,人心会变,所以世间才有那么多背叛。他心里一轻,对费色曜的怜惜又少了一分。
“难道费色曜没告诉你吗?不得与阿哥结交!”康熙声色开始有些严厉起来。
清月内心冷笑,准色诱套情报,不许真心相许,这种信条,只有男人才能想得出来。表面上,她只有叩头请罪:“启禀皇上,费色曜交待过了,起先奴婢也时刻牢记着,只是到了后来,奴婢就再也没管住奴婢的心。请皇上责罚。”
康熙却一转话题,问道:“其他阿哥最近都在做什么?”
清月见康熙不再探追她和胤祥以前的事,知道康熙已不再关心她和胤祥的风花雪月,而是把心思都转回了国事上。
“三阿哥专心在修书,闲暇就和文人在松山书房吟诗作对。四阿哥每天都到户部办公,逢初一十五,都到寺庙烧香、打坐。五阿哥每天就是逛琉璃厂,有时到潇湘馆听曲唱戏,还到天桥看杂耍听评书。七阿哥最近忙着娶一位姑娘入府,还想请您册封她。八爷、九爷、十爷时常小聚,八福晋过生日,九爷送了一幅吴道子的麻姑献寿图,十爷送了一尊金观音,十四爷送了和田玉山子。十四爷平时爱和属下打布库,射羿比赛。十六爷去了万福庄,要在庄子那边建一个马场。”说到这,清月就停了。因为其他小阿哥都养在内廷,每天读书习字,全在康熙看管中,她就没派人监视。
康熙接着问:“老三和那些文人写什么诗、做什么对?老七想娶哪家姑娘?老八、老九、老十小聚时,都说些什么?”
清月回答道:“三爷他们什么都咏,或物、或景、或人、或画,并不拘于一格。他们最近还说了个笑话,奴婢讲来,全当逗您一笑:有一位白字先生,被一荫官请到府中做幕僚,荫官不识律令,每事都咨询这个白字先生。一天,巡捕拿一盗钟的人,荫官问:“如何给他定罪?”白字先生说:“夫子之道忠(音同“盗钟”),怒而已矣。”荫官就释放了这个盗钟的人。又过了一日,巡捕又抓到了一个盗席的人,荫官又问白字先生,他回答:“朝闻道夕(音同“盗席”),死可以。”荫官就将盗席的人立刻毙杖了。阎王出巡,察访知道了这件事,就吩咐命鬼判官把白字先生捉来,大骂他:“什么都不懂的畜生!你学术不精,误典乱刑,其罪不小,谪往轮回去变猪狗。”白字先生再三哀告说:“作猪狗固不敢辞,但猪要判生南方,狗乞做一母狗。”阎王问为什么,答曰:“《曲礼》云:临财母苟(音同狗)得,临难母苟(音同狗)免。”[1]
康熙听完,莞尔一笑,道:“他们倒是会逍遥。”
清月又禀道:“七爷想娶一位姓赵汉人姑娘,这位姑娘父亲是一个落地秀才,素有薄产,却膝下无子。把这位姑娘当男子养,据说,这位赵姑娘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更弹得一手好琴,七爷听而难忘……”清月说的这,便打住了,这种事,说赵姑娘门风败坏也好,说她有卓文君之范也好,全在康熙一句话。
康熙不以为意,让清月接着说,清月接着道:“八爷、九爷、十爷聚在一块,有时只是说笑热闹,有时是九爷、十爷讨教私产获利的问题,有时也说朝政。讲的最多的朝政就是,官员的升迁任免。但送仪程的事项,都时九爷去做的。十爷没事的时候,也会去陪送。”
康熙不悦的说:“他倒有心。”
清月低下头,假装没听到。
康熙扫了一眼跪在地下的清月,自从最近惩罚了她和胤祥,她就是这样一个态度,以前身上还有的冒失和胆气都收了,安静的做事,安静的听话,安静的跪着,安静的坐着,安静的站着……不管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要把这颗棋子用下去。
久病在家的胤禩,突然接到内廷的旨意,命郭络罗氏替贵妃主持闵太嫔的丧礼。表面上这是丧礼,透着不吉利,可这是内廷的意思,又变得体面起来。郭络罗氏由着性子发了些牢骚,却又认真起来,本来不大的丧礼,硬是被她办得“鼓乐齐鸣”、“哀荣悲恸”,来往吊念的人穿梭不绝,弄得整个京城都知道,皇城内走了一位无子嗣的老太嫔。殷钰看着害怕,几次见他,要他出面阻止郭络罗氏的荒唐,胤禩却抱着书说,由她去,只要不违了规制就行。郭络罗氏的胡闹没让他闹心,让他闹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清月从承德回来后,就没和他联系过。他偷偷问过跟清月联系的小太监,小太监摇头,清月一回来就荣升了皇上的总管司膳,顶替了出宫的苏嬷嬷,他要私下见清月一面都难,更别说传递消息。他几次去清月小屋前晃荡,总被伺候清月的老嬷嬷问询,他每次只好推脱离开。
胤禩总觉得清月这次去承德透着古怪。提前半年准备消暑,虽说以前不是没有先例,但随便让贴身的人离开,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换做他,用惯的人,不是不得以,不会让她随意离开。然后是清月回来后就凭白升了三级,变成了总管,宫中的女官熬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熬到这个位置。虽然这都根据帝王的喜好来决定,可清月为什么能让皇阿玛突然喜欢,喜欢到把自己用了十几年的人换掉。最后,就是清月回来快一个半月了,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是她在躲自己,还是皇阿玛发现了什么,又或许是清月……想到这,他再也不敢往下想,清月的离开已经让他抓狂,若她背叛了他,他胤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圆儿知道最近胤禩有些魂不守舍,看着书,半天也不翻一页,钓着鱼,鱼食都被鱼吃光了,也不拉一下钩,画着画,总又下不了笔。他交代下去,让伺候的人经点心,谁惹贝勒爷不高兴了,我就不让谁高兴。一时间,伺候胤禩的人都小心翼翼,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和主子一样,顶了块乌云。
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赵圆儿高兴的推门而入:“主子,回来了!”
胤禩噌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吩咐赵圆儿把人请进来。赵圆儿一步并做两步的把那人带了进来。
“奴才参见贝勒爷。”那人进门后,先给胤禩请安。
胤禩摆手:“许敬,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不必多礼,快说说你打探的情况。”
许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正如贝勒爷所料,清月姑娘没有去承德。”
胤禩心一沉,她果然也骗了自己,自己在她心目中就如太子那般蠢吗?胤禩示意许敬,许敬接着说:“奴才从驿站查到清月姑娘没有去承德的记录,却不敢大意,亲自到了承德,找了我们的人,承德宫里、宫外都查了个遍,没有人见过她,但奴才却查出一件事来。”
胤禩表面等着许敬说话,内心却开始烦躁,许敬以为自己说书呢,有话不好好说,还吊起人的胃口。
许敬有些得意的回禀胤禩:“爷,四爷承德的庄子里,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怀了孕,而且在奴才回来的当天还生了个男孩。”
胤禩以为是什么大事,等许敬说出来,他不觉好笑,一个贝勒多养个女人孩子,这有什么的,况且四哥妾氏子女并不算多,只要四哥愿意,请奏皇上,皇上一册封,他们也不能拿这件事说四哥的私德,或者趁机打击四哥在朝中的势力。
见胤禩平静如初,许敬急了,才说出这个女人和太子的总管侍女时常秘密见面。
胤禩一听,脑袋就炸了,难道这个女人是太子的女人?四哥替他养着子嗣,那这个冷面王想干什么?随即胤禩的脑袋里充满了兴奋:“赵圆儿,去账房,取一千两银子给许敬。”
许敬说不敢,胤禩道:“你先别急着谢恩,现在你马上回承德,给我好好盯着,还有,这是大兴商号的信物,你用这个,可以调动任何大兴商号的人和物。”
许敬跪地双手接过信物,给胤禩磕头说:“奴才定不负主子的交代。”
表面上公正不阿的四哥,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历来不信,心思缜密的四哥,孤傲难驯的四哥会没那个心思,老十三替他在前面挡着,后面又靠着太子,比起三哥、十四弟,或许他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到了晚上,赵圆儿一脸喜气的冲了进来,他交把清月传出的密信交给了胤禩。
胤禩仔细检查过封腊后,才慢慢打开密信,又找出书,把密语逐个写在纸上:明日早辰时,白云观后山敬山亭见。随后,他把纸卷了,在灯笼烧掉了纸,火光明艳,吞噬着纸张,当纸张烧尽时,火光也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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