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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妪送羊酪过来的时候,元煊便问起了这事儿。
“还能是为什么,都说大周贵女善妒,我说句不好听的,大丈夫的胸襟也不见多大。”窦妪脸上显出了些轻蔑,将原委缓缓道来。
“这城阳王的妻子,在成婚之前曾与广阳王议过亲,差点就成婚了,城阳王耿耿于怀,总觉二人余情未了。”
元煊在喝羊奶,听到这里狠狠呛到了,茫然地抬头,“啊?就因为这个?”
窦妪忙给她擦拭身上,“殿下慢些。”
“婚后这城阳王妃不知为何日夜垂泪,城阳王听闻王妃曾在街上见过广阳王,当即大怒,认为城阳王妃与广阳王尚有首尾,因此厌弃了王妃,连带着对王妃两个亲子都不待见,似乎……有些疑心。”
鹿偈闻言有些愤慨,“城阳王既怀疑王妃与人奸通,为何不说清,王妃如此受辱,不如离去!”
大周虽然汉化已久,但部落旧俗尚存,女子大多刚烈有谋,高祖皇帝虽规定了严禁士庶通婚,但自均田制改革以来,女子也能受田,婚姻尚有些自主权,婚后亦能主持决断家事,校检夫婿,且有诏令,若遇之非理,情不乐者亦可离婚。[注1]
“傻孩子,这贵族的事,哪有这么简单,说离婚便离婚的,所谓联姻,通二姓之好,是为权、利之交。”窦妪说完,还要给元煊拍背顺气。
元煊摆摆手,好不容易顺了气儿,觉着过于匪夷所思,一时居然没想好究竟怎么落子。
如今看来,宫中的侯官还是听命于太后一党,太后年纪渐渐大了,越发安于享乐,城阳王总摄朝政,郑严二人互为表里,一党势倾内外,侯官为他们所用,广阳王是他们着重打压的对象。
她思及至此,太阳穴一阵抽疼。
元煊攥紧了窦妪递过来的杯子,终于不堪忍受颅内的抽疼,理智连同薄瓷寸寸碎裂。
“公主!”窦素和鹿偈急道。
元煊慢吞吞将碎片扔进帕子里包起来,“扔了吧,小心割伤手。”
“府内该打发的全打发了,抄了那几个贪污的管事的家。”她强忍疼痛,“连夜抄!”
“窦妪,我府中能信的只有你这个老人了。”
“是,是。”窦素被她倏然冷厉的声色吓得担忧不已,听得后头一句顿时心头涌起一阵激流,“公主您放心。”
早在三日前本就该抄了,只是账目尚未理清,加上与穆望那一场试探,她并未轻举妄动。
穆望如今愧对她,自已又被琐事缠身,听闻她的动作也不会拦。
夺嫡是要钱的。
元煊需要钱。
她吩咐完,踉跄走向了内室,鹿偈忙上去帮扶。
“殿下,我去拿药?”
“不必,熬一熬就过去了。”元煊蜷缩在床榻之上。
她不想忍了。
都得死。
天下人负我不要紧,我亦会负天下人。
翌日一早,城阳王府宴请的宾客还醉卧在暖金帐内,府中的仆人刚刚打开偏门,就瞧见了横着的尸首,吓得惊叫一声,也没能惊醒客人的好梦。
“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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