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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比地上还阴冷几分,寒气打青砖里透上来,隔着丝锦编织履都觉得森森泛寒。
打头那个冲太后去的侍卫挨了一剑,也没人给他止血,被吊在刑架上苟延残喘,失血致使失温,让他骨骼都打着颤。
元煊那一剑并不致命,她扫了一眼,“这人什么背景?”
越崇从一旁走了出来,手上拿着册子,一板一眼开念,“章山,汉人,从虎贲军里头选出来的,亲爹也是中军里头的,当年羽林之乱,他爹就在里面,人没死,但落了个残疾,老婆和人通奸,生给气死了。”
元煊皱了眉,“就这么多?接触的人呢?”
“问题就在这里,这小子平常下值就回家,比兰沉还光棍,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越崇合了本子,“属下无能。”
元煊隐约嗅出了什么,她顿了半晌,“其他人呢。”
“三个汉人,两个鲜卑人,太后身边侍候的人不喜样貌差的,所以宣光殿的侍卫,都是太后身边的宣光太仆挑了样貌好的上去的,这个太仆问题不是很大,至少挑人没什么问题。”
元煊头上青筋跳得厉害,听到这句话,伸了手,越崇乖觉地送上了鞭子,“您请。”
……
“册子。”
“嗷。”越崇扯回了鞭子,送上了册子,“那个,我写的字儿……没人看懂。”
元煊不信,低头一看,连圈带画十分形象,就是个没一个认识的字儿,沉默片刻,还给了他,“你念吧。”
越崇低头,辩解了一句,“这样属下就算被杀了,人也不知道我查到了什么。”
他将几个人的出身和最近联系得频繁的人都报了出来。
元煊听了片刻,抬手止住了他一字一句地汇报,这群人都是军户出身,非募兵而来,本意也是防止募兵中不法之徒太多,她指了条关键,“他们家中有人曾经参与羽林之变吗?”
越崇和兰沉同时看向了元煊,这位这殿下敏锐的程度心惊,“属下惭愧,这就去查。”
羽林之变,和北边兵变,根源都是军户暴动。
大周以征伐开国,早年间征战频繁,军户地位高,油水足,可随着局势相对稳定,军户地位一落千丈,又没有油水,中军羽林叛乱,戍边军北镇叛乱,朝廷一味镇压,却不想变革解决,坐拥锦绣,一味贪欢,不求变,只等死。
这件事很有可能和军户脱不开干系。
她大步走出了地牢,今日除了刺杀之事,还有个天象之变,她心里有了个猜测,现在要先去求证一番。
崔府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崔耀早有准备,端坐在书房之内,热茶都已沏好,棋盘摆在面前,径自落子,他听到人推门而入,淡然道,“怎么来的?”
元煊支起一只手,“今儿不能陪您下棋了,差事急。”
崔耀回头一看,指头上抱着丝绸,但已经蹭得脏兮兮的,“你还翻墙?我让人等在了角门。”
“这不是怕给您添麻烦嘛,多少人盯着您呢,师傅。”
崔耀无奈,“你这个性子,怎么还不如十二岁时候稳重。”
元煊龇牙笑了笑,坐到了崔耀对面软席上,先把头一个问题抛出来探探路,“师傅猜出来今天行刺的事是谁指使的吗?”
崔耀老成的面容被烛火映照,显出经年打磨的润光,“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我以为师傅无所不能。”元煊笑了笑,本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把自已来的目的抛出来,“太史令直谏天象之事,不就是您指使的吗?”
崔耀赶忙抬手,手指上还夹着一枚白子,示意元煊莫讲,“也不怕人听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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