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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娜从一个怪诞而纷乱的梦中惊醒过来,发现窗外仍然夜色深沉——世界之创清冷苍白的光辉照在描绘着深海符文的窗台上,显得平和静谧。
然而那怪诞梦境中的景象仍然清晰地映在她的脑海——
一艘船,一艘燃烧着绿色幽灵烈焰的大船,从大海与天空的交界线中驶来,彷若碾压过来的大山一般碾过了整个普兰德城邦,在幽灵烈焰中,又有无数的呼喊和苍凉的歌谣在齐声轰鸣,彷佛要掀翻整个世界一般地鼓噪着。
而在这巨船降临的同时,她又看到普兰德城邦的深处在升腾起一轮烈日——并非世人所熟知的、被上古符文束缚住的太阳,而是像那些太阳信徒所描述的“上古太阳”一样熊熊燃烧的天体,它自城邦深处升腾,火焰融化了大地,所有的人都彷佛蜡像熔融般流淌在街头。
深海教会的大教堂便在这活火熔城的炼狱中心静静伫立着,她在梦境中向着教堂祷告,期望得到风暴女神的指引,然而大教堂只是传来了吵杂而无意义的钟鸣,未有任何指引降临……
凡娜从床上坐了起来,穿着睡衣来到窗前,她看了一眼外面仍然平静的城市与天空的“世界之创”,心中的烦躁却越发沸腾起来。
片刻后,这位年轻的审判官收回望向城市的视线,她来到床铺附近的梳妆台前,随手拉开一个抽匣——
梳妆台的抽匣里放着一柄匕首,弯弯曲曲的仪式匕首,象征深海教会的符文在匕首的刀刃根部闪烁着微光,彷佛正受到莫名力量的刺激而产生着“共鸣”。
凡娜的目光在那些闪烁的符文上停留了好几秒钟,才用刀刃在手心划开一道伤口,随着鲜血渗出,她将手横置于胸前,低声念诵着风暴女神之名,以尝试寻求神祇的指引。
然而不知为何,她只听到一些虚幻的海浪轰鸣,往日里非常轻松就能进入的“灵能感应”状态今天却迟迟没有动静。
就好像有一层不可见的帷幕突然笼罩在自己周围,阻断了她和风暴女神葛莫娜之间的联系一般。
凡娜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信徒与神明之间联系受到干扰,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但并非不可想象——亚空间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映射关系艰深复杂,以凡人的智慧根本无法理解,哪怕是神明的力量,有时候也会受到亚空间、幽邃深海以及灵界的层层影响而出现暂时的强弱变化,再加上众神与众神之间、众神与古神之间永恒不休的动荡争执,某些信徒在极罕见的情况下突然听不到神明的声音也是可能的。
但风暴女神葛莫娜……不应该这样。
无垠海包围着凡人文明,风暴女神的力量贯穿所有维度并影响着整个现实,所有神明都有可能和现实世界失联,哪怕死神也偶尔会留下像“复苏者”这样的漏洞,可唯独风暴女神……不可能。
这也是深海教会能成为无垠海上最强盛教会的原因之一。
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凡娜理所当然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状态,然而她看着自己的手心,却看到刚刚划出的伤口已经开始快速愈合。
女神降下的赐福还在,生效起来没有丝毫的迟滞。
凡娜再次回忆起了之前那个吵杂怪诞的噩梦,以及过去许多天里看到的不祥征兆。
这一切之间必然有着关联。
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幽灵船……幽灵船……
凡娜脑海中飞快地回忆、比对着自己所掌握的神秘学知识,随后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她并不是一个航海领域的专家,也很少接触那些荒诞不经的、在迷信的水手之间流传的怪谈,但哪怕是在正统的教会典籍里,也有一艘幽灵船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那是一艘从亚空间返回的不祥之船,它的船长,是在一个世纪前导致维瑟兰十三岛被边境坍塌吞噬的恐怖船长,邓肯。
凡娜在梳妆台后霍然起身,但紧接着她便想起——现在是深夜,大教堂的档桉馆和其他任何一个图书馆一样,在夜间都是不开放的。
而且从安全角度考虑,她也最好不要在“预兆之梦”刚刚结束的数小时内与人谈论跟这个梦境有关的内容——如果这个梦境真的指向那位“邓肯船长”,那他极有可能会通过这个梦境所建立起的联系反向感知到凡人对自己的谈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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