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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街头巷尾那些靠一个油头、一张破布、一副摸得发黄的扑克牌摆成的赌摊欺诈坑骗的气息比大暑天时公车上的汗臭味都要来得浓郁,驻足旁观乃至于跃跃欲试要去玩上一手的人依旧不绝少数,这些人里面,有些是愚蠢、有些是贪婪、有些是好奇心太重,同时还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有着能从有进无出的血口之中捞食的老练、机智和过人胆识。
仿佛鳄鱼大张如断头台的血口边沿的牙签鸟一般。
马平也是一只牙签鸟。
就在吊儿郎当猛蹬一脚往后疾蹿的瞬间,它就从地上那深得过分刻意的脚印中读出了诡诈的气息,以至于马平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吊儿郎当一直刻意地留作一刀不发,或许不单单是为了谨慎,还是为了培养它的惯性思维。马平怀揣着这个猜想,方脚步一点疾驰追去,恰恰就迎上了吊儿郎当挥出的第二刀,看着吊儿郎当大开的门户和仅余残柄的双剑,马平意识到自己是对的。
在一对一的德州-扑克对赌之中,要确保必胜,唯一的方法就是知道对方的底牌。在吊儿郎当第二刀刚刚挥出、淡黄色的刀身仍未完全消去的当口,进退之间,马平迅速下定了决心,上身一挺、脚下一疾,面上挂满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刚毅决绝,这才有了吊儿郎当长剑一挥、剑刃无数的一幕。
‘灰——飞——烟——灭——吧!’
从起跳起嘴上就念念有词的马平察觉到身周的气息一瞬间凝重了起来,分明就要有巨大的危险袭来,腾在空中如离弦飞箭的它急促地吐出了口中咒语的余下音节,一股剧烈的气爆当即在它持剑的手心炸开,一鬼一剑就被气爆产生的巨大推动力分离,朝前的长剑像是得了二段推进力的火箭般去得更快更猛、在后的马平则借着这股巨力不住地往后打起跟斗来。呼吸之间,无数金黄剑尖雨点般袭来,只是马平的反应太过迅捷,以至于剑尖才扎出小半,它已经安然落到了攻击范围后头的空地之上,只留下自己那柄风驰电掣的长剑在剑丛中刮擦出一阵铿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自己费尽心机才甩出了一对K,本以为胜局已定,谁知还是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吊儿郎当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愤懑,扯开喉咙在当空圆月底下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比孟姜女的哭声还要凄厉几分的声浪扫过,饶是场中恶鬼激斗正酣,也个个忍不住扭过头来瞥了一眼。
双拳鬼力一凝,吊儿郎当右手随意一摆,便将被剑丛磨去了大半劲道的长剑格开,又从鼻中吹出一口恶气,正要迎上设想中马平该有的波涛骇浪般的反攻,圆睁的虎目却瞥见正往某处疾驰而去的马平,身姿大展犹如掠波飞燕,但目标却偏偏不是自己——
幽冥虎!
被马平一而再、再而三地瓦解去自己精心设计的攻势,又遭到这番“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羞辱,本就在火头之上的吊儿郎当,此刻好似又被浇了几吨油、数百担柴一般,心火之旺,足能将塔克拉玛干沙漠烧成一块占地30万平方的粗制玻璃。
草!!!
彻底失去理智的吊儿郎当,时下心中已经再也没有秘术的什么限制、什么副作用一类的概念,只凭意气将鬼力一催,打定哪怕自损一千、也定要伤马平八百的念头,凭地又抽出一把双刃长剑来,瞄准了倒卧在地纹丝不动的幽冥虎,手臂猛地发力往下一挥——
要狙杀前来索取赎金的绑架犯,无需四处搜刮,十字准心只要定定瞄准着一处即可——装着现金的地方。
这是吊儿郎当的战斗经验抢在怒火的缝隙底下做出的近乎本能的判断。
就在离幽冥虎不过咫尺之遥的地方、就在只差半秒剑刃就能舔-舐灵体碎片的瞬间,马平的脚步止住了。
???
!!!!!!
‘马——’
吊儿郎当浸满羞怒的一句嘶吼刚喊出头一个字,它只觉得左边肩头一沉,巨大的灵魂震颤感觉就开始如失控的货车一般在它身内胡乱冲撞起来,剧烈的冲击震得它一双眼皮猛地撑开又摇摇欲坠,被怒火熏得焦红的视野当中只剩下朦胧的景象——一个因缺了一臂而显得左右失衡的黑影,指头那抹熠熠生辉的法术亮光,像是无尽黑夜中残存的一点星辰般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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