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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到羞辱的欧阳庸屁都不敢放,背部压的比元嘉都低。
从龙党也分三六九等,最顶级的权臣,便是青葱茂盛时陪在圣人身边的段春元嘉,冯吉祥都差了半筹。别说欧阳庸,就是他爷爷镇南侯见到这名古稀老人,也得站直了挨骂,骂完后还得笑脸相迎。
满腹鬼谋的元大寺人出了名的臭脾气,骂过瑞王,骂过太子,骂过老伙计段春,除了圣人没有他不敢骂的。内侍省的官员,都以挨元少监的骂为殊荣,舍得骂你,证明与你亲近,骂都懒得骂,这内侍省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元嘉抽出白色丝巾,擦拭嘴角飞沫,声音阴柔说道:“李相的名讳,你爷爷来了都不敢直呼其名,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五百年琅琊李氏,枝叶茂盛,一门两相,赵国公都要尊称岳丈大人,是你一个新晋镇南侯的庶孙敢挪揄的吗?!”
欧阳庸将脑袋埋的极低,惶恐道:“太师息怒,卑职知错了。”
元嘉冷声道:“知错?错在哪里?自从你们踏足安西,就没干过一件对事。杀降军,争功劳,祸害百姓,致使子民将仇恨记在太子头上,没把你们枭首示众,已经是殿下宽宏大量,居然有脸跑过来说自己冤屈。第一次出征,大家都是新人,免不了犯错,太子豁达淳良,不想责怪将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谋逆重罪,也就不去追究。可你们一错再错,就差屠戮百姓了,冤的哪门子屈?是在责怪太子没把你们宰了祭旗吗?!”
欧阳庸浑身轻颤,冷汗直流。
元嘉捏起兰花指,指着众将说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狼崽子,非把太子逼成千古罪人,滚去柴房,没有殿下口谕,就好好呆在里面思过!”
十几名将领跑得比兔子都快,一溜烟没了人影儿。
元嘉喃喃道:“若不是正是用人之际,把脑袋砍下来,送到家里,给你们长辈当长明灯。”
发泄完怒气的元嘉瞥了田贵一眼,“进去吧。”
屋子里生有几尊铜炉,温暖如春,刘识坐在火炉旁,啃着烤地瓜,见到二人后憨厚笑道:“师父,为何不让我去撵走他们?”
元嘉坐在他的身边,伸出媲美女子的娇嫩十指,放在铜炉上方驱散寒意,带有宠溺说道:“你是太子,以后要施恩于天下,尽量不去做得罪人的事情,师父这辈子没做过好事,他们骂我为宫中恶狈,反正都是骂名,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
刘识边啃着地瓜边纠结道:“他们骂师父,我心里不舒服。”
元嘉笑道:“你没出生起,师父就已经挨骂了,又不少半块肉,理他们做甚。可他们不能骂你,国之储君,谁敢对你不敬,砍掉他们脑袋便是。”
刘识眨着懵懂无知的眸子,询问道:“师父,你说欧阳庸他们有错吗?该罚还是该赏?”
元嘉语重心长说道:“作为帝王,不应去看他们有没有错,而是有没有用。朝堂之上,有忠臣,奸臣,能臣,佞臣,他们肚子里的弯弯绕绕,比起这安西都护府的路都长。凡是对江山社稷有用,就不必理会他们的是非对错,只要不是犯下天怒人怨的恶行,任由他们折腾,一旦察觉那人没用,尽可以除之而后快。历朝历代的贪官层出不穷,为何?贪念乃人本性,大权在握,又不是人人皆圣贤,谁能做到克制本心呢?于是有的皇帝索性养起了贪官,一年杀几个,搏来贤君美誉,这是笼络民心的手段。你可以杀奸臣,杀佞臣,却不可以杀忠臣清臣,这些活交给其他人去做,免得有辱天家名声。”
刘识听的挠头,错愕道:“师父,我有一大半没听懂。”
元嘉轻笑道:“师父悟了几十年的道理,当然没那么容易懂,你还小,记在心里,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悟便是。”
刘识半知半解点头。
元嘉忽然朝后问道:“到日子了吧?”
田桂轻声答道:“到了。”
元嘉双手入袖,平静道:“唤它出来吧。”
田桂讶异道:“天还没黑,是不是太早了些?”
元嘉懒得解释,态度强硬道:“我说了,唤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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