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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天眼之后,宁奕缓慢站起身子。
他面无表情,拢了拢身上黑袍,回头望向那尊高大的“地藏王菩萨像”,并没有说话,而是一步踏出,来到了庙外。
天地之间,一片昏暗,飞沙走石,风雪狂乱拍打着砖瓦,诸座古庙,无论大小,俱是城墙砖石噼啪乱沸。
几个跳跃,宁奕来到了地藏王菩萨宝庙的庙顶,一座纤细的庙针立在屋脊之上,他皱起眉头,缓缓伸手握住那根石针。
因为开了天眼。
宁奕的瞳孔,如今已是一片金灿,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但如今这座古地,入眼所及,是一幕极其撼动人心的景象——
迎面而来的鹅毛大雪,被风席卷着高高升空。
两排无人居住的豆腐块,剧烈震颤起来。
那单薄的屋楼,都快要被狂风掀得炸开。
“吱呀——”
一道违和的尖啸声音,在狂风之中响起。
有“人”推开了第一扇木门,紧接着便是密集而又连续的推门声音,在这喧嚣的天地之中,显得有些庄严。
“啪,啪,啪。”
他们披着宽大的麻袍,从豆腐块的木屋内走出,身后是不断被狂风拍击开合的破烂木门。
这些人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身形枯瘦如骨,因为太过纤瘦的缘故,透过麻袍,甚至可以看出骨架的轮廓。
或者……他们本就是枯骨。
从远方汇聚如潮水。
迷失方向的“朝圣者”,在妖族天下饱受压榨的“苦难者”,即便在死去之后,依然还向着心中的“理想乡”跋涉,风雪无阻。
这一幕,既有死亡带来的震撼,也有庄严和肃穆。
从高空俯瞰。
那个站在天地中心的年轻人,衣袍被吹得纷飞不止。
一个人孤独站在古庙的庙顶。
他注视着一拨又一拨的潮水,先是开门,再是汇聚,最终拧合成为一只浩浩荡荡的巨大队伍,每一步
踏出,大有“翻山越海”的坚定气魄,缓慢而又坚毅地抵达最前方的古庙,然后继续穿行。
宁奕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环顾四方,发现每一座庙宇的屋脊上,都修筑着一根看似用来“引雷”的庙针。
在第一位“朝圣者”抵达之时,他的耳旁传来了“嗖”的一声,像是一只沉重的重弩裹挟着狂风向上射出——
从远方开始,第一缕赤红色的光华在首当其冲的“神荼郁垒”那里升起,那些披着麻袍的白骨朝圣者行进的地方,寺庙上的庙针,瞬间迸射出极高的红光。
一声又一声直冲高空的呼啸声音。
宁奕喃喃道:“这是什么?”
是自己的幻觉么?
这些朝圣者并不入庙,而是庄严前行,中间跌跌撞撞,他们目不斜视,向着远方踏去,中间有人似乎发觉了“地藏王菩萨庙”的异常,抬起头来,对着宁奕露出了一个空洞的笑容。
宁奕的神池内,白骨平原变得躁动起来,两股违和的情绪交缠汹涌。
他看着那个望向自己的“麻袍朝圣者”,竟然不是一具纯粹的骷髅,麻袍的下面,竟然是一张有血有肉的鲜活面孔,那是一个长得还算标志的年轻女人,她看到了“宁奕”,笑着抬起一只手来,轻轻对着自己的方向招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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