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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名汉子围坐篝火边上,有拿着锡杯喝水的,有伸手烤火的,也有串起肥嘟嘟的田鼠往火边顶的。
他们都是布衣,冬天也只是外裹一件厚袄,几乎把自己包成了球。
千岁从他们衣着、神态、举止和牙口看出,这些都是活在底层的平民,多半靠着自己的劳力赚钱。至少,燕记商行的伙夫和车夫差不多都是这样。
周围有五、六辆马车,也都灰头土脸,没有一辆阔气。其中两辆马车亮着灯光。
里面还有人。
这里还是四凤镇吗?千岁皱了皱眉。巷子里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晒谷场?她要是没看错,晒谷场边缘还有大草垛子呢。
趁着前方的人未留意,她悄悄往后退去。
不过走去屋后,她又愣住了:
屋后哪有什么院子,哪有什么木门,哪有什么围墙?
这栋木屋就孤零零地立在一大片平地上,后头是稀疏的小树林,前边儿却是大片田地,看起来非常空旷。
巷子呢?
千岁错愕过后,嘴角反而荡起一丝冷笑。
幕后人想戏弄她、恐吓她是么?那就来试试好了,看谁笑到最后!
暗夜的林子显然不是好选择,她转身就往屋前走。
那帮子村汉敢惹她,她也正好出一出心头怒火。
晚风吹得屋前的老旧招牌摇来晃去,千岁一看,上面写着“天福驿”三个字,“驿”字还掉了半边。
这是个废弃的晒谷场,后来改作了驿站,为来往山林的旅客提供落脚之处,通常还会有偿供应食水。
眼前这个驿站很小,最多只有四、五间客房,现在哪一间都没亮灯。千岁陪燕三郎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形形色色的驿站不知住过多少次,知道平民在外讨生活之不易。虽说路遇驿站,但多数客人都不会掏钱住客房,只在马车上窝睡。
每一文钱都很宝贵啊。
天很黑,马儿都被解下来休息。
千岁没有刻意隐藏身形,可是聚在火边的男人们对她却视而不见,自顾自继续聊天。
这可太不寻常。她挑了挑眉,干脆径直走了出来,结果场中人物还是自说自话,偶然目光瞥过来,也是漫不经心。
他们看不见她?
烘在火边的仓鼠烤好了,有个戴灰皮帽子的男人拿起一串正要开吃,目光忽然看向千岁!
“来!”他居然向千岁招了招手,把仓鼠串往前一递,“娃子,吃肉不?”
他这动作刚做出来,千岁不禁挑眉,可是听到他的称呼又很别扭。
娃子?但凡是个长眼睛的,都不会把她和“娃子”联系在一起吧?
“来啊,这是肉。”灰皮帽子又在招手,“你吃过肉没?”
他眼睛直勾勾看向她,唔不对,是看向她身后!
千岁一个转身,就看见屋檐底下站着一个小女孩,最多五、六岁大,脸和手都是白生生地,眼睛很大。
灰帽子没喊错,穿上了小红衣的女孩子真像个布娃娃。
但他这么一招呼,小女孩反而往后一缩,一溜烟儿跑去马车后头了。
“小崽子怕生,不好玩!”灰帽子扫兴,从腰间拔出匕首,先把仓鼠脑袋削掉,往肉上洒点盐巴,这才凑近嘴边吹了吹,啃了一口,“真香!哎,带这么小的娃上路,那对父母不知道咋想的。”
出门在外千种不便,人们通常不会带上这么小的孩子。
他身边的汉子年过五旬,头发小半花白,喝完水正在点旱烟袋。“咱再走一天就到洪兵镇了。那镇最有钱的土财主,你知道是谁不?”
“还用说,洪大户呗。”灰帽子不假思索,“洪岳镇相传最早是姓洪和姓岳两家建起来的,现在岳家没什么人了,都快改名洪家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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