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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围着桌子吃吃喝喝,嘴里讲着荤段子,不堪入耳,气得老板娘头昏眼花。
这时,程阙注意到了二楼的情况,“有客人?”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往来的路人也少,生意不好做,一年下来也挣不到十两银子,程阙每次回来都劝老两口开黑店,找些打手,勒索投宿者的银子,老两口怎么也不同意。
今儿刚好赶上,程阙单脚踩在板凳上,往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起了勒索的心思。
老板娘警告道:“这几位客人衣着华贵、言谈风雅,不是好欺负的,你歇歇心思!”
一听“衣着华贵”,几人互视几眼,没搭理老板娘,继续大吃大喝,吵吵闹闹个不停。
坐得久了,宝珊想要起身走一走,却不好意思劳烦慕时清,只好僵坐在椅子上,偷偷捏着没有一丝赘肉的腰窝。
自从怀了身孕,胃口就一直不好,不见长肉,腰围没有多长一寸,还是清瘦的模样,母乳也少得可怜,有时候都不够阿笙喝,看着吃不饱的儿子,宝珊会躲在被子里抹眼泪,自责没照顾好阿笙。
发现她的异常,慕时清轻笑一声,“想走走?”
宝珊试着睁开眼睛,虽恢复一些光线,但眼睛肿得厉害,只能阖上眼帘继续陷入黑暗,“嗯。”
她站起身,小幅度地挪了几步,“先生看着阿笙就好,不用管我,我自己能行。”
慕时清叹息着摇摇头,走上前扶住她的手臂,“阿笙很乖,别担心他,我扶你在屋里走走。”
宝珊点点头,“有劳先生了。”
还没见过比她客气的后辈,慕时清没说什么,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自卑。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姑娘,应该被世道温柔以待,却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冷遇。
两人慢慢挪步,谁也没有打破沉寂。
门扉之外,程阙抠破菱格上的糊纸,眯起一只眼睛偷看了会儿,笑得直耸肩。
荒郊野岭,能瞧见这么漂亮的女人,真是不容易,再看女子身旁的男子,像个书生,应该没多少攻击力。
程阙大喇喇走下旋梯,跟几个同伴说了心中的计划,“得手后,咱们把那小娘子带去青楼,以那小娘子的姿色,卖上五十两不曾问题。”
另一人不认同,“生过孩子,老鸨未必乐意。”
“你没见到本人,见到了保准堵住你的臭嘴。”
“这么漂亮?”
程阙靠在墙上,孟浪道:“爷现在心痒难耐。”
这里离城池很远,等到一更时分,慕夭等人还未归。慕时清端着托盘进屋,见宝珊正坐在床边握着小阿笙的手,失笑道:“先用膳吧。”
阿笙一直在睡,估计夜里醒来会折腾人,宝珊露出赧色,“待会儿还要麻烦先生。”
慕时清蹙眉,对她有着深深的无奈,忽然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我很乐意照顾外孙。”
宝珊心里升起一股暖意,僵硬着任他揉着头发。
慕时清忽然收回手,指尖发颤,这姑娘的头发跟邵婉一样柔润丝滑,触感都一模一样。
不怪他怔忪,痴情如他,永远记得与邵婉相处的点滴,以及女子那头乌黑柔软的长发,是如何划过的指尖。
一见倾情,一眼万年。
那温和的眉眼,俏丽的笑靥,勾缠心智,谁能想象,矜贵冷静的慕时清,曾为一人沉沦巅狂,失了全部理智。
他清晰记得,邵婉被纳入太子妃人选那晚,她在他怀里哭泣的模样,也清晰记得,自己失了风度,将她压在矮墙上的情景。
那个名叫婉儿的女子,是摧毁他理智的克星,一颦一笑都会要他的命。
克己者破欲,气势如巨浪席卷沙滩,却终究不忍吞噬她。
宝珊不知他陷入回忆,小声道:“先生?”
慕是清意识过来,垂下手臂,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砰的一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小阿笙。
“哇哇哇。”
阿笙哭得满脸通红,宝珊本能地抱起孩子,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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