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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道:“对于此人,我家先生说暂时尚未到可以启用的时候。”
徐凤年愣了愣,自嘲道:“难不成还得等我打赢了北莽?”
她坦然道:“先生不曾说,我自然不知。”
徐凤年也没有为难这名婢女,不再刨根问底,知道王笃和王京崇的棋子身份,已经是意外之喜。
她没有喝完那杯茶,站起身,“我家先生最后说,黄龙士最后选中了燕敕王世子赵铸作为真命天子,所以南疆大军才能够如此顺利北上,先生希望王爷放心镇守西北,他日功成,帮助赵铸完成历史上第一次将广阔草原纳入新离阳版图的壮举,一定不会亏待王爷和北凉边军。”
徐凤年一笑置之。
她离去之前,眨了眨眼睛,嘴角翘起,低声道:“说了那么多‘我家先生说’,我其实自己也想说句题外话……王爷你比想象中还要英俊一些。”
徐凤年非但没有任何得意神色,反而立即火急火燎地对窗外方向说道:“贾嘉佳,这句话你不许告诉姜泥!”
一头雾水的婢女东岳只依稀听见身后窗外那边,传来一阵呵呵呵。
徐凤年伸手摸着额头,唉声叹气。
完蛋了。
婢女东岳重新拿起帷帽,向打算起身相送的年轻藩王施了一个万福,善解人意地柔声劝道:“王爷就不用送了。”
徐凤年瞥了眼茶壶,苦笑道:“接下来别说喝茶,不喝砒-霜就万幸了。”
她笑着离去。
她直接走出这座藩邸,在拂水房谍子的护送下骑马离开拒北城后,她回望了一眼巍峨的城墙,忍不住悲从中来,泫然欲泣,不知是为自家先生,还是为谁。
城内徐凤年独自走向藩邸兵房衙屋,重新坐回属于杨慎杏的位置,继续提笔写信。
他突然停下笔,望向屋外。
这次秘密会晤,那名纳兰右慈的婢女的确说了很多真话,皆是纳兰右慈的肺腑之言,但未必不会九真一假,以图大谋。
而他也一样,不得不有真有假。
可这些都不算什么。
让徐凤年伤感的是,在听潮阁顶楼画地为牢二十年的枯槁谋士,那么一位心怀天下的无双国士,竟然为了他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学生,连天下归属也不在意了。
那个男人,明明原本,却唯独在临死前不对徐凤年详细讲述那盘棋局,那盘由他李义山一手谋划、可谓毕生最得意的春秋棋局。什么都没有留下,不留遗言不留字。
到底是为什么临终反悔?
徐凤年想不明白。
他写完信交给刑房后,拎了壶绿蚁酒,来到拒北城最高楼的屋脊上,盘腿而坐,眺望南方。
据说师父的南方家乡,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有一座座石拱桥。
徐凤年没有喝酒,躺下身,抱着酒壶,望向天空,泪流满面。
大概只有偷偷想起了徐骁和李义山,想起了他们的时候。
这位好像什么都拥有又好像什么都会失去的年轻藩王,才会小心翼翼地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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