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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灯笼亮。
致远斋,舟舫朝着宁海的一头挂了四盏别致的灯笼。
一开始,它惹得侍卫们纷纷争着在这儿致远斋附近守夜。
不似寻常的红纸灯笼,或木制灯盏,而且每一面都透着不同色泽的四色彩灯,微风拂过,那有着黄、绿、蓝、紫的灯笼便随风转动起来,四个角的小铃铛也跟着欢哼起小调来。
启了窗,萧玹立在栏边。
“别傻杵那儿了,一破湖有啥看头?”侧身推开门,若微端着粥进来,直接把东西放在案面之上。
“破湖?”听见她的形容,萧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自己数数,湖边风大,留个缝就成,别开那么大窗。”不管他还站在窗前,她合上了窗,走过去蹲下,揭开小砂锅的锅盖,将香气扑鼻的核桃杏仁粥盛入瓷盏中。“趁热,喝了。”
恢复没有表情的表情,萧玹坐下,拿起勺来,细细喝粥。
说来也怪,自有记忆起,他便讨厌异性,特别是长大一点后,每次在宫中见到那些打扮妖艳的娇媚女子,他就不禁恶心干呕,有种强烈反胃的感觉。所以很早开始,除了皇太后,他几乎不接触其他女性,而到了王府,他干脆禁止府内出现女子,直到她的误入。
记得,那晚见到她,不仅瘦骨如柴,而且邋遢到不行,他甚至不愿正眼瞧她,可当他见到那双与另一人类似的双目,他打破了自己不成文的规定,后来,太医院碰见她,莫名复起的念头,萧玹快步上前接住了她,竟然,那么轻。
沈府遭火,看着那染了半边天的红,他的心的确不安。
也许,他应搭把手,不让那难得的棋子就这样葬身火海。
可不失所望,她果然来了,但他发现她怕他,这一点,让萧玹极其不爽。惊恐的眼神,犹如受到猛兽惊吓的小鹿,楚楚可怜,却又万般无奈,她在说,那就是她的命?
第一次,萧玹放弃了。
他要让她走,因他不愿掌控她的人生。
话一出口,气人的丫头居然转身就走,萧玹闭了眼,解释不了内心深处的失落,为何?突然,他寻到一个理由,会不会……她跟他一样,同样孤单一人过?
萧玹舒了心,应该就是这样,他放她走,可他万万没想到不出半刻钟,她折了回来。
她说,谁知道你给的解药是真是假。
他说,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不再。
她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腹黑到变态的王爷都不是好人!
从此以后,穆王府多了唯一的女子,三年的时间,大家见证了她的努力,见证了她的蜕变,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出去。”喝了一口粥,他才想起她仍留在屋里。
“为何?”
“碍眼。”
“碍眼?呵呵,你边喝粥,边偷看我?”
低头,他继续喝粥。
若微拿出木柜里的座垫,坐在案面一侧,给自己盛了碗粥,可刚捏住勺,他又发话了。
“放下。”
“为何?”
“污染。”
“你的意思是我污染了这一锅粥?”轻挑细眉,若微凑过去,天真烂漫地盯着他,顿然伸出一根手指,拂过他染有粥汁的嘴角,再放进自己红润的唇上。“如何是好,你污染了我整个人。”
一丝红晕,从他苍白的脸颊升起,若有所无。
轻轻一笑,不再看他,若微喝粥去了,没错,她就是故意而为。
三年的观察,难道她还不会不清楚他口中的‘出去’和‘污染’,只为赶走她,他习惯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不喜欢不适应有人跟他分享同一屋檐。初步判断,若微认为他患有传说中的孤独症,好独处,缺乏安全感,认为一个人最安全,同时也患有社交恐惧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天天窝在致远斋看书喝药看书喝药,连若微都担心他是否会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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