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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谨观对自己被认出来并不意外,整个傅府上下再没有比他更羸弱的人。他慢慢地拱手回礼:“在下傅曈,表字谨观,是今日订亲的傅家景书的兄长。两位是来观礼的罢,离开席还有一会儿,不妨一起入亭赏湖景。”
那双手背上骨节清晰,与脸色一样苍白。
伺候他的小厮再次规劝:“公子,亭中风大,若是叫小姐知道……”
“一时半会儿,不碍事。”他声音虚弱,态度却不容置疑,直接抬掌指向亭里,“两位,请。”
目光却始终落在贺今行身上。
如此直白的相邀,不止他,连晏尘水也感觉到不同寻常,互通了姓名,却不知该进还是退才好。
然而那贴身小厮见劝不动,已经指挥其他下人给水亭挂上纱帘,送来热茶与手炉。
两人只得跟着走到亭中,傅谨观请他们先坐,而后才在小厮的服侍下慢慢坐到铺好厚团垫的石凳上。他着浅粉常服,腰间挂着的一点绿便十分显眼。
那是一块白玉环中嵌着的一枚绿松石。
贺今行多看了一眼。
傅谨观便抚上那块玉环,“这是在稷州时,长安郡主送给我妹妹的。妹妹说它能祈福消灾,又转送给我,我就一直佩戴于身。”
他中气不足,说一句要停两息,但语气与目光一样温柔。
“玉有驱邪庇佑之寓意,这块玉的玉质极好。”晏尘水以为送的就是整个配饰,称赞道:“傅兄与兄妹情深。”
“我和妹妹自幼一块儿长大,”傅谨观闻言,慢慢地扬起嘴角,“我们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然而贺今行知道他当初送出的只是其中那枚绿松石,远不如那白玉贵重,对方不纠正,就是有意令人产生错觉。
他猛地反应过来,今日并非偶遇。
“我虽为兄长,却先天不足,身体羸弱不如婴孩,这十几年来,对我妹妹多有拖累。她为了医治我的身体,付出许多努力,做了许多事。”傅谨观注视着他,低声说:“都是因为我。”
贺今行对着这一双满含忧伤的眼睛,心下一叹,诚恳道:“傅兄不可自艾,傅二小姐定然不会认为你是拖累,或许还会因为有你的陪伴而倍感庆幸。”
若是去年此时,他一定会换一种劝慰的方式,如对方所愿,理解傅二小姐的苦心,以此来反劝对方好好就医。但现在,他心知肚明,傅景书与燕子口填沙一事脱不了干系,又布局几次截杀,插手江南商事,绝非只是为了“医治兄长”这样的简单目的。
他只是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才能和对方勉强维持眼下相安无事的局面。
但傅谨观显然对傅景书所作所为只有模糊的认知,并不清楚具体,否则绝不会有今日之举。
他心念电转,忽觉胳膊被戳了戳,偏头一看,晏尘水无声地问他这一出是怎么回事。
他微微摇头,也尚未想明为什么。哪怕拿一枚绿松石试出他的身份有异,但也不够支撑对方特地来对他说这些,除非,他回头看向这位傅家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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