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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香笑笑,先行出门去了。
张厌深才从东厢出来。他穿了身远山紫的圆领窄袖棉袍,走在清晨的微风里,眼角眉梢都漾着淡泊的天光。
“老师。”贺今行上前欲扶他,他提起拐杖笑说不必。
三人从千灯巷出来,街上尚没几个人影。然而转过街角,进入玄武大街,目之所及便都是三五成群、兴高采烈的百姓。
贺今行与晏尘水一左一右护着张厌深,随着人流涌向永定门。
天色越发明朗,金乌跃出房顶,洒下大片轻盈的阳光。
城门三洞,右侧进城的门洞里驶出几匹黑马,骑手背后插着禁军的黑龙旗,马后跟着跑出一队黑甲步兵。
骑手带着步兵将人群分作两边,自主城门洞伊始,步兵们拉起条索筑起人墙,清出一条两丈宽的道来。
越接近城门,人群越挤,三人干脆在某间闭门的铺子前寻了处台阶停下。
“这得有一个营的人吧?”晏尘水挑起眉毛:“往年都没这么大阵仗。”
领头的骑手打马经过,武服上绣着熊罴,应当是位千户。
贺今行又看着十步一兵的人墙,按永定门到应天门的距离估摸着说:“可能更多。”
百姓们亦是惊讶,继而更加兴奋,各种猜测迅速传开。
一刻钟内,就三人所站立之处,周遭过了不下三种流言。
晏尘水再次感叹:“大家是真的敢说。”
贺今行:“兴许就是要人说呢?”
“老子说,‘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事之所成,除了‘术’与‘道’,还离不开‘势’。”张厌深两手拄着拐杖,目光掠过挨挨挤挤的人头,“眼下这万民空巷沸反盈天之景状,也可以说是一种‘势’。”
“没有平白无故就起的势,你们猜猜,这股东风从哪里吹来?”
晏尘水说:“今日是长公主进京,风眼自然是长公主。长公主成名已久,深受百姓爱戴,宣京人人都以她为荣。”
“北方边境长安,既无战果,何谈荣耀?按例归京述职而已。”张厌深摇头,“你刚刚才说过,往年没有这么大的阵仗。”
晏尘水歪着头思考半晌,点点头说是,“为人臣最忌讳功高震主,长公主实在没必要这么做。”
他说完,伸长手臂从张厌深背后绕过去,戳了戳贺今行,“你呢,怎么看?”
后者正出神,被问及,沉吟片刻道:“兵法有云,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制胜之势,讲究以小博大,但再大的势都与在转的那块石头脱不了干系。不管是谁为长公主造的势,恐怕目的都与长公主有关。”
“看势是门学问。但有时候事情就是很简单,不必想太多。”张厌深微微一笑:“你们只看今早出城的人,秦毓章与裴孟檀带着礼部诸人联袂出迎十里,普天之下,谁有能耐做出如此安排?”
说到此,答案便已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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