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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今行也不跟他兜圈子:“你为什么要把莲子留在京城?”
嬴淳懿撩起眼皮,静静定视着他。
贺今行拧眉道:“你我都知道,他那么想回家,想去见他娘。他不可能在陛下首肯之下,还要坚持不回去。”
嬴淳懿也拧起眉:“陛下何时准许?他把选择权交到莲子手里,是真的肯让莲子选吗?他只是在测试,莲子心向京城还是蒙阴而已。”
既然说到这里,他选择把那件事告知对方:“你还不知道,我昨日去宛县接他,遇到了漆吾卫。若他不肯回京,说不得就下杀手了。”
“竟有此事,陛下他……”贺今行抿了抿唇,低声说:“宛县当退,但顾元铮上门来,就算将计就计又如何?陛下开了金口,总不可能朝令夕改。”
嬴淳懿低低地嗤笑一声,“你敢赌吗?陛下现今是越发的反复无常,对太后、秦毓章、裴孟檀都能动手,更何况一个家里送来为质的孩子。”
贺今行沉思许久,说:“我还是觉得不对,就算你有道理,莲子未必肯听,未必能隐忍得了。你是怎么安抚住他的?”
嬴淳懿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我纵然分道扬镳,可莲子没做错什么,你关心他,难道我就能舍了他、害他不成?”
贺今行垂下眼,盯着杯里重添的茶水。
嬴淳懿沉闷的声音响起:“我们搬出景阳宫之后,他跟我住在公主府,也快十年了。”
贺今行站起来,向他拱手:“我多心了,抱歉。”
嬴淳懿摇头,也起身道:“我听说改税已经提上了日程,你且专注其上,不要过多分心。若是有麻烦,我能帮上忙的,也尽可来找我。”
“好。”贺今行谢过他,再无话可说,遂告辞。
嬴淳懿送他到门上,回转时背对着灯笼,无声叹息。
终究不是无话不谈,无需遮掩,毫无秘密的时候了。
就像天上的月,圆满过一时,终将走向残缺。
贺今行沐着月华回到到官舍,精神与身体都有些疲累,却仍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他干脆披衣而起,坐到窗台下,慢吞吞磨了墨写信。
翌日休沐,他照常晨起,去驿站投了信,而后去吏部。
崔相爷却不在衙门,说是去政事堂了,他便又转道进皇城。
殊不知,崔连壁正在抱朴殿中,躬身请求:“陛下,臣愚钝,实在看不透您的布置。还请您稍稍指点微臣一两句,免得微臣不慎坏了您的计划。”
明德帝今晨难得没有打坐,倚在榻上,说:“你倒是灵敏,然而时候未到,到了你自会知晓。”
崔连壁不解:“可顾元铮不是已经走了么?顾家幼子仍然留在忠义侯府上,还有什么未妥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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