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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大因脑后失血头晕眼花,余光里还能瞥到那刀,想昏过去都不敢,硬撑着断断续续地将傅家的人如何找上他、恐吓他拿出那份契约,并在朝会上指认贺今行的事,一一说尽了。
陆双楼听完后,整个人如罩冰霜,斜斜一瞥,“都听见了?”
裴明悯迟滞地点点头,攥紧满是汗水的手心,艰难开口:“别杀他,我需要写成证词,让他签字画押。”
“这就吓到了?我还什么都没干呐。”陆双楼勾唇笑了一声,拇指按到陈老大下颌的伤口上,低声说:“好好配合,别让傅景书知道,否则她会怎么对你,你应该清楚。还有,要是敢堂上翻供,我就把你全身的皮都扒下来,做成皮靴给你儿子穿。听明白了?”
陈老大气若游丝地答应。裴明悯侧身移开目光,看向门外,后又移向门墙。
楼上在暴力施虐,楼下的赌徒们就安静了一会儿,便再度将筹码压到赌桌上,热火朝天。
令人作呕。
一刻钟后,裴明悯拿到画了花押的证词,跟着陆双楼一起离开安化场。
雨不止何时停了,他还是没有摘下斗笠,半张脸陷在竹篾的阴影里。快要走到马车的时候,他停步请求:“下一个地方,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一个人去吧。那些妇人孤苦无依,不像这里的蛇头吃香喝辣……”
“好,你去找胭脂铺的掌柜就行。”陆双楼给了他一个不在玄武大街的地址,提着卷好的伞就像提着刀,走在前方没有回头。
裴明悯默默地叠掌,向那道背影深深一揖,随后改道而行。
他不需要去祺罗家里找人,他直接去悦乎堂。书肆的掌柜看到他虽然惊诧,但还是迅速地将他带进内室。
在等柳从心过来的期间,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梳理了一遍今日的经历并额外花了些时间消化好,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里好像一个地下联络点。
柳从心来得有些晚,带着两份便餐,分给他一份,“还没吃吧?”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问——他们能坐在这里谈话,就已经是往日的交情与信任带来的结果。
一张饼一筒汤,裴明悯已经习惯这样的吃食搭配,向对方道谢,同时注意到他袖口衣摆上有擦不去的泥痕。
柳从心一边撕咬肉饼,一边囫囵解释:“近日我都忙着修道观,人手不太够,哪里缺人,我就得亲自顶上。”
也因此,白日里他很难从道观脱开身。
裴明悯稍加思索,便了然是哪座道观,他不喜这种劳民伤财的建造,没有多问。因为下午的事情,他也不是很有胃口,就先说出自己的来意。
这个方向柳从心早就想到了,说:“我去找过那个女人,但她拒绝见我,躲起来了。她的那些同伴都帮她掩饰,阻止我找到她,祺罗出面也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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