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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淳懿继续慢条斯理道:“年前工部大换血,我拜托老师在候选名单里加上柳从心,名单送到秦毓章那里,又被划掉了。你说,他有没有防着柳从心,知不知道林远山和柳从心的关系?”
“林远山做这种事太嫩了些,你我都有察觉,难道秦毓章会毫无所觉么?”
贺今行正是因这一点而担忧,林远山在秦府大门前的反应,不像是不知道柳从心的下落,却有意地撒谎,瞒着他。
——特意与人换班,跟着圣谕到秦府来,负责检查宾客携带的贺礼。若是到得早,或许还包括一些采买、伎乐等人的进出。放一两个闲杂人进府,显然轻而易举。
他按了按眉心,淳懿的说法就是在为他的猜测加码。但他只愿自己猜错,柳从心并不在这座府邸里。
嬴淳懿看他沉思,便知道他又滥起同情心,说:“不管他筹划了什么,你去拦着他,不让他如愿,岂不是故意和他作对?人家必然不会领情。”
顿了顿,压低声音,只让彼此听见:“柳从心与秦毓章之间,梗着的可是血海深仇啊。”
贺今行当然明白其中曲折,但亦知对方是乐见其成,并不想自己插手,甚至很有可能会暗中推柳从心一把。
他二人之分歧,由来如此。
他也低声快速地说:“可秦相爷担着大半个政事堂,多少军政民事要经他拿放,他若骤然出事,朝政立时便要混乱。远洋贸易的事业也离不开柳从心,只要朝廷还想出海,就得靠他领航扬帆。”
在他看来,眼下最重要的大事就是苍州的战事。只要军粮紧缺的问题不解决,哪怕与北黎谈成借兵事宜,这场战争的走向依然扑朔迷离。外患当头,内部更应该齐心协力。如果这个时候朝中大乱,对内对外都能有什么好处?
“再者说,如果秦相爷早已察觉不对,只是按兵不动,柳从心一现身对他不利,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淳懿能让谢灵意去查,谁又知道秦相爷会不会比他还要快一步?
贺今行想到这里,当下便站起来,准备出去再问一问林远山。
然而他还未抬脚,右侧的门帘外便响起侍女的声音:“侯爷,各位公子,吉时将至,请移步厅中。”
新郎官和新娘子就要拜堂了。
嬴淳懿拂袖起身,负手而笑:“走吧。”
他率先走向正厅,顾莲子理了理衣裳,也跟了上去。
晏尘水则走到他身旁,探究道:“你和忠义侯后头在说什么?柳从心不会什么时候就突然冒出来吧?”
见他不说话,又摇着头嘀咕:“秦相爷这么多年坚毅不倒,哪儿能那么容易就让他得手啊。”
贺今行心下叹息,随之一起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布置齐全,两边观礼的宾客挨挨挤挤。他站在人群中,左右环顾来客,再着重分辨侍立四周的小厮,甚至连走动的侍女也多盯了两眼。
“吉时到,请新人入堂——”
四下声音小了许多,贺今行也停下寻找,和所有人一起看向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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